这让他有些疑惑。一中是不差,可作为海城首富,邵安远的儿子,却在一中…… 总有些“不合适”。 以邵家的财力,以邵佑原本在一中一班的成绩,他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而不是眼看着持续走低的一中。 所以此刻,季寒川动了动手指。 他昨天只查了九十八中的高考成绩。 这回,关键词变成“海城一中”。 最先出来的报道,就是去年高考喜报。 往下一拉,状元采访。 季寒川看着这一切,轻轻眯起眼睛。 这回关键字没有识别出错,去年的理科状元,是一名一中的女生。点进去看采访视频,镜头前,她落落大方,说起平的学习娱乐。言语之间,都说一中教学气氛宽松,老师是学生的良师益友。另一条采访中,状元的班主任也出场。季寒川见到对方,觉得有点面,或许是昨天在走廊中有过擦肩而过。 班主任同样提起学校“氛围宽松”一事,温和地说,老师只在教学中起一个引导作用,最重要的还是靠学生自己刻苦努力。比起传达知识,他们更要做的,是发学生的实践能力、创新能力。 非常符合新式教育观。 但和昨天季寒川听到的消息格格不入。 采访最后,记者问一中的状元,平时是怎么安排时间。 状元说,自己是走读,只上两节晚自习。每天正常上课下课,会在晚自习期间完成作业。同时也在发展一些自己的兴趣好,虽然高三,但在过去一年中,她仍然担任学校手工社团团长。记者问她觉不觉得这样耽误时间,状元就笑一笑,说怎么会耽误。又举例,说自己的好朋友甚至是模联主席,高三还出去打过比赛,拿了奖项。高考成绩依然不俗。 季寒川看着电脑屏幕,想:显然,老校区那种环境、“百冲刺”的学习力,都没有降临在这些学生身上。 在“过去十年升学率”力下,进行的一切决策,都是谎言。 真相是,高考舞弊案后,新上任的一中校长痛定思痛,在学校内大刀阔斧地进行革新。他亲力亲为,深入一线教学。在过去某年的文科状元采访视频中,季寒川还看到,那男生对校长进行了高度评价。 “校长给我们带过两个月历史课。也就是那两个月里,我下定决心要学文科。” 镜头前,男生温文自信,侃侃而谈,道:“之前总有‘文科无用论’,但‘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历史不是干巴巴的年代事件,而是一个个让我们反思的、营造更好未来的过往。我在欧老师的课上才学到这些……欧老师的上课方式很,听他讲课,永远不会枯燥,就像是在听评书、听故事,故事听完了,知识点也记住了。听说,我们这一届选择文科的比例比往年大幅度提高,都是欧老师的功劳。” 季寒川看到那位“欧老师”的照片。 很巧,也是个人,一样在白天档案室中出现过。他是这任校长的上一任,在一中待了足足十年,让一中出了十二个状元。其中有四年,文理状元都出在一中。 季寒川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他潜入市图书馆。从市图书馆的过刊合订中,看到了更多关于舞弊案的细节。 他一手打手电,一手翻刊物。报纸走过很多个年头,纸质细薄,季寒川要很小心翻阅。他快速找到几条与一中有关的报道,看到的内容与白天大致相仿。只是又出了一些细节。 里面提到,记者进入某个小区,采访某位当事教师。 这只是含糊一笔。但哪怕季寒川不懂新闻学,也知道,此类写法有些不妥当。但眼下,这是一场“游戏”。 很多事,不能以常理判断。 季寒川把合订本放回原本位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125章 小区 海城是一座很大的城市, 有两千万人在其中饮食起居、工作生活。一中失踪的千余人是近来最大的案子,但也没到占据所有警力的地步。 无数起猝死集中上报, 警方焦头烂额。他们原本不觉得这是“案子”,大约只是当代社会,年轻人力太大。可忽然有同事迟疑道:“可能是我太较真了吧。但这几个‘猝死’现场, 是不是有点共同点?” 旁人一怔。 “他们的鞋子,好像都是鞋尖对着头的。” 旁人:“……这也, 没什么,吧?” “不是啊,鞋尖对着这本身正常。有人就是这么上的, 可你看,这两个鞋子, ”拿出一张现场照片,“摆的整整齐齐!当然,不是说人家不能整整齐齐, 可既然都‘特地摆’了, 为什么不是摆成方便早上穿的样子?一家两家是这样, 算是个人习惯。可这些全部都这样……鞋尖还都对着枕头。” 这段话说下来, 警局一片寂静。 无数人心底发, “你你你,别说了!” 提出这点的人忍不住道:“头儿, 你说呢?” 办公室里, 中年人狠狠了一口烟。 “把这几天的猝死案搜集一下!晚上都别睡了, 给家里发个消息!干活儿!” 在这同时, 季寒川站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 他手臂上又多了一条疤痕,“天”字后的“正”成了三笔。 上面照旧垫了一条卫生巾,被衣服裹住,从旁人角度看,不觉得哪里不对。 老旧小区往往物业很差,季寒川从容地直接进去。不用刷卡,也没人要他登记。 脚下水泥地很多地方已经碎了,季寒川绕了一圈,找到小区内老太太们集中织衣,聊家常的地方。是个小花园。 他长得好看。只要愿意,就能嘴甜。这会儿三言两语,逗得老太太们脸是笑。最后问,“阿姨,侬晓得陈老师住辣啥地方?” 被这么个俊俏小伙儿喊“阿姨”,像是自己也平白年轻十岁。只是季寒川的问话,让老太太们倏忽怔愣。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寂静。 季寒川心中反道:果然有戏。 他还是笑眯眯蹲在那里,看起来无辜又乖巧,小脸白,嘴巴甜,眼睛也亮,睫纤卷,好像电视上都再难找到这么可心的孩子。 一个老太太问他:“侬寻伊是做啥额?” 季寒川想好了。他解释,说自己在读新闻,最近老师布置了作业,让他们对海城过去发生的某件事做一个追踪报道。 自己小组成员选择了当年那场舞弊案。 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最后无奈地挠挠头,说自己忘记带学生证。 这话说的,破绽百出。只是他现在面对一群老太太,又有相貌优势。老太太们先入为主,觉得季寒川是好孩子,乖巧可,惹人心疼。于是此刻叹口气,相信了他的话。 其中一人说:“伊搬场了。”早在当初舞弊案闹出来,有记者在报纸上写了小区地址,那位陈老师就匆匆搬走。 季寒川想了想,问老太太们,知不知道陈老师搬去哪里。 老太太们相互看看,有些迟疑。最后,却还是告诉季寒川陈老师女儿工作的地方。 季寒川道谢,准备离开。 往小区走,恰好看到一家人开车回来。一身素服,为首的女人抱着一张黑白照片。 季寒川与他们擦肩而过。 然后蓦然回头,往前一步,叫了声:“阿姨!” 那女人一愣,回头,莫名地看他。 季寒川看着她怀里的照片,问:“这是童警官吗?” 那天去医院看他,告诉他会警队会处理车祸后续事宜、让肇事司机向季寒川赔偿的警! 抱照片的女人嘴颤了颤。她旁边,显然是她丈夫的人揽住子肩膀。男人苍老,此刻大约换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带儿子回家。 儿子的尸体还躺在太平间里。他们还是很难以置信,向来身体康健的儿子怎么会猝死。他虽然工作辛苦,但也有注意休息…… 他们看着季寒川,眼里有痛苦,也有疑惑。季寒川深呼,自我介绍,说自己之前出车祸,走在路上被车撞了,是童警官处理。 夫二人一怔。 他们其实不太清楚儿子工作过程中遇到什么。但季寒川这样说了,他们就轻轻点头,也不知该如何应话。 季寒川说:“我前天车祸,童警官很热心,一直帮我。” 他见到夫二人神震动。 季寒川说:“没想到……” 他说:“节哀。” 女人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丈夫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扶住子,看季寒川,俨然十分不悦。 季寒川却问:“劳烦问一下,童警官青年俊彦,怎么会——” 女人哭道:“昨天早上,没起来。我们送去医院,说是已经……呜。” “好了。”他丈夫安子,又对季寒川道:“失陪。” 两人离开。 季寒川站在原处。他知道自己唐突,但此刻,季寒川心里幽幽冒出其他念头。 他想:这是“意外”吗? 很正常。一座大城市,死一些人……再寻常不过。 哪怕这人自己前天刚刚见过,也可能只是巧合。 前提是,这是“现实世界”。 而非“游戏”。 “游戏”中没有巧合。 季寒川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有记忆的第一轮里,那座温泉酒店,有彭总、碎骨女人、镜中会融化的怪物……淋浴头出的血水,烧焦一般干枯的手臂,还有那个会拖人溺死的温泉,“背靠背”的声音,停不下来的电话铃声。 短短七天,就有这么多鬼怪。最先时还能君子协议,每个鬼锁定一个猎物。但越往后,“规则”对他们的管控越松。 所以季寒川从里没想过,这一轮长达一百天的游戏中,自己只需要应对一件事。 现在已知的问题有:“老校区”的存在,以及邵佑。 对,季寒川很肯定,邵佑也是本局中的一个鬼。只是身份特殊,或许是“祂”。 但季寒川相信,邵佑不会有意害人。 尤其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过去惨淡,那么帮助旁人、尽力捞一把的心态,或许正是在与邵佑天长久的相处中形成。没准是邵佑教会他“善良”。 但这不代表玩家们安全了。 温泉酒店的游戏中,他离开温泉酒店后,一样遇见鬼司机; 溺水之后并未身故、而是得到抢救的玩家住在医院里,没几天,心脏病发作。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