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奇怪。” 欧杰听到这里,明白了,是小姑娘在咨询情问题。 他问:“那你怎么看窦云苏?” 他们已经工作很久,不说生死与共,但也真的是出生入死。特案组所有人,都是彼此的家人,兄弟,姐妹。 ——邵某和季某可能是例外。 郁萌诚然:“我不知道。昨天我也是这么对云云说的,简单一点吧,我对他有没有觉呢?云云昨天问我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问我之后,我想一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是其他人那么对我说,我一定要拒绝的。但云云说了,我就觉得可以试着谈一谈,这原本就是‘可以’的意思吧?” 欧杰听着,笑一笑,说:“你也知道‘可以’,那就试试呗。” 郁萌“哎”了声,说:“可我想了很久啊!万一因为这个,耽误工作。” 欧杰摇头。 郁萌出虚心静听的表情。 欧杰说:“你也说了,虽然有邵佑在,但整体状况不可逆转。” 郁萌表情渐沉,“是。” 她严肃起来。 欧杰说:“我们这种人,或许原本也没有几年活头。” 郁萌抿一抿嘴,神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她说:“是。” 她说:“如果没有邵哥他们,我们可能……”已经死掉了。 像是无数已经牺牲的特案组同事一样。 郁萌考虑一下,“哦,也可能退缩了。” 像是钱江市那些打辞职报告的特案组成员一样。 欧杰说:“对,如果知道没有多少时间的话,你愿不愿意让这些时间也不留遗憾呢?” 郁萌听着,眨一眨眼睛。 她缓缓说:“我好像明白了。” 欧杰微笑。 恰好,手机亮了下,竟然是邵佑发消息,问他们是否起,是否去吃早餐。 欧杰抱着一种微妙心情,回复:已经在吃了,还遇到郁萌,要不要给你们带一点? 对方回复了个“好”字。 欧杰捏着手机,止不住想,这是邵佑知道他那些疑虑,在给他宽心的意思吗? 第720章 早晨的 仅仅是这样想, 当然得不出一个答案。 欧杰暂时收回心思,看一眼早餐铺老板。他和郁萌点了小笼包和稀饭没错,但周围本地人的口味要不同很多。一眼看去, 他们身前有糯米饭, 里面拌着切得细碎的腊、折耳, 又有油亮通红、香气四溢的羊粉。欧杰一边慨果真各地口味不同,一边去老板身边拍照片给邵佑,问他要什么。 老板是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妇,看着欧杰的动作,友善地笑一笑, 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和欧杰说,要是他的朋友想尝个新鲜,可以试试来一碗肠旺面。 “这是什么说法?”欧杰询问。 风吹来, 带着尽头最后的料峭寒意,吹散了欧杰心里积了一个晚上的郁气。老板娘笑呵呵地说, “这是我们自家做的蛋面, 加上猪大肠、猪血, 再浇上辣子。” 旁边有显然是客的人话,说:“老板娘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起来熬辣子了, 好吃!” 欧杰听着这样的对话, 慢慢微笑, 觉生命的活力重新回到身体里。 他还是询问邵佑的想法, 对面要求开视频。欧杰原先担心看到小情侣早晨腻腻歪歪的场面, 不过手机画面里只有邵佑。他对着早餐铺的菜单沉一下, 说:“来一份吧, 再要一份糯米饭, 牛粉。”酸酸辣辣, 清晨开胃,也做好寒川吃不惯肠旺面的准备。 欧杰答应。 视频要挂断时,邵佑却叫住他,有意无意,问:“昨天我和寒川回来很晚,要到凌晨两点多了,有吵到你吗?” 欧杰一怔。 他面容不动,只是手微微颤抖。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没事儿,我早睡死了。” 邵佑就笑一笑,说:“是吗?这就好。” 欧杰受到了强烈的危险预。 他脖子后面的汗都竖起来,告诉自己:邵佑这个表情、神态,分明是—— 不过邵佑很平常地继续讲下去,说:“那麻烦你了,回头说下多少钱,转账给你。” 欧杰:“……”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是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 邵佑那边,不知是有什么动静——多半是季寒川醒来了,正和邵佑讲话——那个年轻男人侧过头,脸上出一个温柔微笑。欧杰识趣,说了句“那先挂了哈”,结束视频。他对早餐铺老板说了自己额外点的东西,大约是不算很忙,老板又问欧杰,来钱江市是旅游吗。 欧杰心中一动。 他回答:“主要是出差,但之后还有几天假,就想着去周围转转。钱江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空气质量比我们那边好多了。” 早餐铺老板就说:“最近潘景山那边接连出了好多事,最好不要去。” 欧杰一顿,假装讶异:“出事?” 早餐铺老板麻利地煮粉、调拌,空气里都是麻辣酸香。这对夫没有说得很仔细,大约他们也只是含糊听说。但吃个早饭都能遇到这种状况,足以说明形势险峻。 欧杰想着事,付好账,带着早餐回住处。 稍早一点时间,视频刚刚挂断,邵佑坐在边,面前是一台电脑,上面的地图从海城切到钱江。季寒川趴在上,其实没有睡醒,仍然困倦,觉邵佑的手在他下巴上轻轻地挠。 季寒川被挠得睡不着,又清醒不了,干脆低头,去咬邵佑指尖。玩闹了会儿,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问:“欧杰什么时候回来?” 邵佑侧下方看了眼,随口说:“快了,正在上楼。” 话音出口,他忽而一顿。再看男友,寒川因他这句话倦意消退不少,正问:“你现在——” 邵佑考虑一下,简单回答:“还没有到高三那会儿的程度。” 季寒川若有所思。 邵佑此刻说的“高三”,当然不可能是两人真正高三的时候,而是指他们先前经历过的海城一中。 这么一想,季寒川又有点慨。他说:“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海城了。” 邵佑“嗯”一声,视线落在季寒川身上。季寒川笑了下,“结果还是回来了。” 不过是要来“终局”。 战场在他看不到、无法接触的地方,宁宁还是时时出现,但总是“走神”,大约是在其他事情上耗费力太过,于是不足以支撑起在两个父亲身边时的心神。季寒川思前想后,遗憾地发觉,自己能做的确实很少。说来,似乎只有:活下去,以及看着邵佑力量滋长。 他要尽量活久一点。 虽然宏观上讲,“游戏”之中并没有时间概念,一切都被打散。但宁宁找到他之后,就可以以季寒川的时间,作为锚点。 欧杰敲门的时候,仍旧是邵佑来开。他眼观鼻、鼻观心,很快溜走。再想到昨夜旁边的声音,心中释然。 邵佑把欧杰买来的早餐摆在桌上,过了会儿,季寒川从盥洗室出来。他没有认真穿衣服,领口七八糟,可以看到锁骨上被人出来的痕迹。邵佑视线在上面落了片刻,笑一笑,问:“寒川,吃哪样?” 季寒川一眼扫来,立刻兴致,“都尝尝?” 他又捡起从前那种近乎于“旅游”的心态,一一点评,说:“辣味把猪大肠和猪血原有的腥味完全遮住了,剩下的就是刚刚好的鲜味,”嘴巴沾了辣油,红通通的,又因为昨夜被太过,原先就有点肿,这会儿被辣到,很快觉得嘴火辣辣的痛,“啊……” 季寒川郁闷,最后没吃几口粉、面,有气无力地挖糯米饭。而后仔细尝一尝,觉得味道也好,于是又高兴起来。 邵佑始终在看。 他看季寒川神变化,鲜活而灵动。 寒川叫他:“嗯?你也吃?” 邵佑应一声,拿起筷子。 …… …… 下午两点多,特案组成员再次会和,包车前往潘景山。 这回不止蒋文鑫来了,还有那个原先躺在医院的钱江市办公司人员,姓赵,全名赵重元。比蒋文鑫还要大上半岁,是个严肃子,嘴巴旁边有两条竖线。见面的时候,蒋文鑫叹一口气,给海城办公室的人介绍,说:“老赵是听说了咱们昨晚的事,于是硬办了出院手续。欧,你帮我劝劝。” 赵重元却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没必要一天到晚躺在医院里。你就是海城那边同志吧,你好,这大半年里,我们学了很多……” 蒋文鑫心里其实清楚,赵重元应该是劝不回去的。他虽然担心,但想到昨晚的状况,这份担心又变成一点隐隐的期待。比起赵重元来说,蒋文鑫更期待那几个打报告要辞职的新鲜血与自己一同前去潘景山。但他尝试发消息给那几个小孩儿,都被婉拒。最后,蒋文鑫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哪怕他们真的可以顺利揣摩出“海城模式”的华所在,恐怕也要面临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和老赵的困境。 欧杰很习惯于应对这种场面,和赵重元握手:“哪里哪里,互相学习。” 这么一来,面包车上成了七个人,倒是恰好坐。窦云苏和欧杰轮换开车,郁萌就坐在副驾驶座。窦云苏起先紧张,又要目不斜视。郁萌看了他一会儿,见窦云苏脸颊一点点冒出红。 郁萌一下子就笑出声了。 她换一种心情看过去的同事、战友,此刻忍不住想:云云真的好可啊! 嘴巴上逗他:“怎么脸红了?是不是车里太热?” 后座上,蒋文鑫当即招呼着要开空调。这反倒把郁萌得有些尴尬,摆摆手:“不用不用,还好还好……” 轮到窦云苏笑场。 郁萌瞪他,窦云苏立刻继续目不斜视。 季寒川:“……年轻真好。” 邵佑失笑。 季寒川心中却想:在现实里,“内测”的那几年,到最后,我和邵佑也和海城特案组打过道。可那时候见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短暂地回忆片刻,没有什么目的地思索。车子往前,要到潘景县,还要至少两个小时车程。季寒川昨夜没有睡好,又不是邵佑如今不太需要睡眠的状态,很快昏昏睡,靠在邵佑肩上,就闭上眼睛。 郁萌在后视镜偷偷看到这一幕。从前只觉得吃狗粮,此刻却是把自己和窦云苏悄悄代入季、邵二人的身影。郁萌眼观鼻、鼻观心,想:好像的确不错。 等到了潘景县,有景区负责人接待他们。和海城那边一样,钱江办公室也有和一些行政部门打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职能。有些事情不便透太多,于是在景区负责人眼中,这行人前来的目的就是视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招待此类领导,虽然领导话中内容怪怪的,总绕着之前几起意外事故打转,不过景区负责人还是打起神招待,对答如。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