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家伙是害怕了。 自己正在老去,底下的儿子们却年轻力壮,个个都有一技之长,虽然他们都关在府上不出去,但皇帝想象得到,这些与自己相反,自律,不 好美 ,不奢靡的皇子们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那些大臣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皇帝现在就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你优秀了,他嫉妒,要打 你。 你不优秀吧,他嫌弃,要贬低你。 大皇子便是深受其害,但他又不能直接跟几个弟弟这么说。 难道要说;死心吧,父皇不死,咱们就只能一直这么受罪。 简直人生惨剧。 恐怕对于这几个皇子来说人生唯一的幸运便是因为父皇太过变态,在最不可能出现温情的皇家,他们几个 情简直跟被胶水粘起来一样,牢不可破。 只是,在皇帝还在位时,他们也只能跟鼹鼠一样,在地下偷偷摸摸行事了。 纪长泽白天的猜测得到了彻底证实。 剩下的四个皇子并不是大皇子的阻力,甚至恨不得铆足劲把这个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大皇兄推上去。 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纪长泽回去补觉到了中午,刚醒了准备点餐的时候例行问了句:“夫人用过饭了吗?” 福泉知晓自家老爷最看重夫人,因此平 里一向是个夫人消息收集器,纪长泽一问,他立刻回道:“回老爷,夫人还没用饭,因刘夫人递话进来,说午间要带着刘小姐来看望夫人,因此夫人只叫厨房准备了饭菜,许是打算与刘夫人刘小姐一道吃。 小的听夫人身边的桃花姐姐说,夫人今天很高兴,想必也是许久未见刘夫人了。” 纪长泽正在穿衣裳的手一顿。 “刘小姐也要来?” “是,刘夫人派来的丫头是这么说的。” 刘乐平来了,八成是刘夫人想着好友望女心切,前阵子还警惕着不肯带女儿来纪府,这几天见风平浪静,就忍不住想正大光明将刘乐平带进来给好友看看了。 纪长泽起身往外走:“走,去夫人那。” 福泉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见老爷猛地停下。 “老爷?” 纪长泽叹气一声,整个人的气势仿佛都萎靡了下来,挥挥手,重新坐下:“罢了,夫人难得这么高兴,我还是别去坏她的兴致了。” 福泉一声不敢吭。 虽然他是个大嘴巴,但在老爷面前,他却是半点都不敢造次的。 他是知道的,夫人从不肯见老爷。 “既然刘小姐第一次到我们府上,你去库房,挑一些她这个年纪 用的东西送过去,我怎么说也是长辈,该给一些见面礼的。” 纪长泽说完,喃喃对福泉说了句:“若是我的女儿长在府中,如珠如宝养大,定然什么好东西都瞧不上吧。” 福泉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老爷这是又想起来该与刘小姐一般大的早幺小姐,小声道:“老爷节哀。” “节哀,是啊,我该节哀的。” 纪长泽笑了一声,看神 ,已然完全恢复到了往常模样:“行了,下去吧,多挑一些首饰,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该打扮的时候。” 福泉行礼下去,去库房的路上,又遇见了桃花。 见他这个时间点不在老爷身边伺候,桃花好奇问了问。 “不是说刘小姐要跟着刘夫人来吗?大人说晚辈第一次来府上,他该备些见面礼。” 福泉很喜 桃花,左右看看,上前小声道:“桃花妹妹,别说哥哥不看顾你,你见了刘小姐可一定要好好伺候,我瞧着,老爷怕是因着刘小姐与府中早幺的小姐一般大,对刘小姐很有些喜 ,我瞧着,老爷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刘小姐做他的女儿。” “夫人与刘夫人关系好,定然也喜 刘小姐,说不定,咱们府中与刘家,还能结个干亲呢。” “呀!真的?!” 桃花惊讶的捂嘴:“老爷那般严厉的人,也会如此喜 一个晚辈么?” “我还能骗你不成,之前,老爷还说起刘小姐与早幺小姐一般大呢,你瞧,老爷给了我库房钥匙,让我给刘小姐挑一些她那个年纪喜 的首饰,看,甲一号的钥匙都给我了。” 府中库房里的东西珍重程度是有排号的,甲一号里的东西自然最珍贵稀有。 桃花这下是彻底信了,连连点头:“多谢哥哥提点,我必定小心伺候刘小姐。” 大嘴巴福泉心 意足点点头离去。 桃花则是想了想,觉得这事也应该告诉徐嬷嬷,嬷嬷平时对她那么好,遇见可能有好处的事,她也想和徐嬷嬷分享。 顺便问问嬷嬷早幺小姐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档子事。 十六年了,老爷还念着逝去的小姐,当初该有多疼 小姐啊。 第259章 卖师求荣的 臣(8) 桃花回去时, 徐嬷嬷正兴致很高的指挥着院里丫头们,桃花知道每次刘夫人来陪夫人说话时她都很高兴,今 更是眉眼里 是喜 。 “嬷嬷。” 她上前, 亲近的快速行礼完了, 拉着徐嬷嬷袖子走到走廊处, 眼睛亮亮的将福泉告诉她的话说了。 徐嬷嬷原本是笑着听她说, 等到她说完了, 脸上的笑明显一怔。 “你说的是真的?” “老爷院里的福泉哥哥亲口与我说的, 那还能有假?”桃花略有些小得意的翘起嘴角:“待刘小姐来了,嬷嬷一定要好好伺候,福泉哥哥说, 说不定咱们府上能与刘大人家结个干亲呢。” 她说完,等着徐嬷嬷夸自己,结果半响都没等到对方动作, 一抬眼, 便被徐嬷嬷脸上那复杂神 得愣了愣。 该是怎样的复杂呢?又是欣喜, 又是忧愁。 桃花被她的脸 得忐忑不安起来,也不敢笑了,怯生生问:“嬷嬷,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嬷嬷回过神:“没什么,你先看着这些丫头收拾院子,我回屋一趟。” 说完, 她匆匆进屋, 那焦急模样看的桃花 脸茫然,不明白的歪歪头。 还从未见嬷嬷如此急切过呢。 她方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屋内,原本正安静低头做衣裳的李梓茜穿针的手一顿,半响, 才缓缓道:“桃花这丫头怕是听错了,老爷这十六年来可从未与我提过此事。” “桃花虽然年纪小,但平 里做事最是稳妥,若是记得不清楚,她不会回来传话的。” 徐嬷嬷见李梓茜如此,叹了口气:“夫人,老爷他……心里也许当真是念着小姐的,不然十六年了,如何还会提起。” “嬷嬷不用说了。” 李梓茜却是依旧垂眼在衣裳上穿针引线:“他是怎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她是不信纪长泽真会对“早夭”女儿有什么疼 之心的。 当初知晓纪长泽以女婿与弟子之身背叛父亲后,她虽说当机立断将孩子送走,但心里,到底还是对这个青梅竹马,成婚后 情甚笃的丈夫有着一丝期待之心。 盼望外面的一切都是谣传。 期待他向她亲口解释。 可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个少年时对她开朗笑,成婚后温柔为她画眉,对父亲母亲是贴心弟子,对着她是柔情丈夫的人,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神情冷淡,眼底 是冷漠。 就连知晓了他们的孩子是个“死胎”,他都没 出过半分伤心,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对于父亲来说是噩耗的消息。 那时,李梓茜几乎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丈夫看,期盼着他脸上能 出该有的神 。 他可是失去了一个他期盼许久的孩子啊。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长泽的反应是那样的平淡,仿佛那个对她温柔笑,在她还没去老家之前,摸着她还没大起来肚子的人从未存在一般。 也许说,是他再也不用伪装了。 如果说在路上听到消息时李梓茜心底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在见证了纪长泽对孩子死去的冷漠后,便彻底化为了一片灰暗。 连对自己骨 都没半分亲情的人,出卖待他如亲子的老师,不也很正常吗? 十六年前得知女儿“死去”他没什么反应,十六年了又来装什么好父亲。 李梓茜手上的衣服做好了,她细细收线,拿起衣裳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连一个线头都没有后,才 意的将衣裳递给徐嬷嬷。 “收到那个红 盒子里。” “是。” 徐嬷嬷想说什么,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只是捧着衣裳,小心的放入到了红 礼盒中。 衣裳做好了,李梓茜便短暂的又没有事情可以做了,于是她坐在了窗前,静静地望向窗外,一动不动了。 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坐着,仿佛被人夺去了全然的生命。 一直等到外面热闹起来,有小丫头笑着说话的声音传来。 “刘夫人来啦,见过刘夫人刘小姐,奴婢这就去禀报。” 李梓茜浑身一僵,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猛地站起来望向窗外院子里站着的女孩。 她正微微低头浅笑,一双眼笑的弯弯,虽然在笑着,仪态却半分都没漏,可见是被教养的极好。 徐嬷嬷进来了,语气也是难掩 动:“夫人,小姐来了。” 她这样 动,李梓茜反而快速平静下来,转身淡淡道:“是刘小姐,莫要说错了。” “是,老奴晓得的。” 刘夫人来这里也不少次了,早已 门 路,进去后便对着走出来的李梓茜笑:“方才听外面的丫头说你为了与我们一道用饭,早早的就叫厨房准备了,看来今 能吃顿好的。” 李梓茜也笑了。 “就知你是个贪嘴的,若不准备些好吃的,哪里堵上的你的嘴。”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