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瑞和又睡着了,丝毫没有被勾魂失败的 影。虹阚早上起 看到短信,很快就驱车来接他,两人顺路去购买纸钱元宝纸扎供品等物件。 “咱要把礼数做足。”虹阚还说,“今晚我到你房间,陪你一起等那位鬼差。”他心中有些忐忑,如果鬼差回去后一查,自家小师弟生死簿上写着“死”,会不会改变主意再将小师弟勾去,所以想着礼数周到一点,到时候还能拉拉关系,看能不能走走后门。 “师兄不用担心,他昨晚没勾我魂,今晚应该也没事。”瑞和安 虹阚。 他现在是活着的,这是没有争议的事实。 虹阚叹口气:“你不知道,我是亲眼看着你断气的。”说着,手还抖了抖。 瑞和心中 动:“师兄,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也不要太过焦虑。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很乐观的。”他笑着说,“我打算收徒弟了。” “真的?”虹阚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这几天想的。”瑞和对虹阚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这一次我是真的在鬼门关外走一遭,死亡我不怕,只是想起这辈子觉得遗憾太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们师傅……我们荷莲观……一直以来,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事情能够慢慢来,死过一次之后我才想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趁早做比较好。” 传承先辈的名声,最后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传承衣钵的好弟子,薪火相传,才能代代久远。 他想收徒弟,像采宁子当年对他那样好好教导徒弟,如果有一个出 的徒孙,采宁子肯定会高兴的。 “好!”虹阚抚掌,“我这个年纪就不收了,你收徒弟,我帮你教,以后带到师傅排位前让师傅看看,师傅一定很欣 。” 师兄弟俩谈起收徒的话题,渐渐地虹阚也就把今晚的事情丢到脑后,不再紧张了。 收徒的事情,瑞和跟鹤白提了一句。之前鹤白带到瑞和跟前的孩子,已经被鹤白收做关门弟子了,也是拜师礼那天瑞和才知道,原来那孩子是鹤白姐姐的孙子,两人颇有渊源。 现在再去深究鹤白当时的做法已经没意义了,而且经过嶙云海一事后,鹤白的心态也摆正回来。 人活着就最好,别的都不需要想了。 “现在道观里的小弟子你有喜 的吗?”鹤白将还没正式拜师的弟子名单给瑞和看,“你在道观里也给他们上过课,心中应该都有数才对。” 道观收进来的孩子,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师傅的,大部分由道观统一教导,如果道观中有收徒资格的弟子想要收徒了,才会从中挑选合心意的孩子,行正经的拜师礼。 “嗯,我都有数,所以我想去孤儿院看看。” 鹤白便推荐了当地几个常年合作的孤儿院:“你要是看中了,也取得孩子的同意,就回来告诉我,我去孤儿院帮你办助养手续。” “好的,谢谢观主了。” 下午,瑞和就跟虹阚去了一趟最近的孤儿院,傍晚就返回道观,开始等待搜查官鬼一的到来。午夜时分,鬼一果然来了,这一次还带上了陶执法官,两鬼一出现,房间的温度就下降好几度。 “生死簿上你已经死了。”陶执法官一出现就直言直语,并不在意房间里多了虹阚一个活人。“其实以前我也查过你的生死簿,当时 本无法看到死期。” 瑞和便问:“每个人都能看到死期的吗?” “那也不是,有些人牵扯的因果太多,命途多舛,死期就不定。但那是少数,我做执法官这么多年,见过的也只是寥寥几个。”陶执法官说着靠近,抓起瑞和的手腕搭上,之后又将食指点在瑞和额头。 一股凉意从灵魂深处升起,让瑞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五秒后,陶执法官才收回手,掏出生死簿在上面画了几笔。 瑞和 下灵魂被窥探的不适 ,问:“陶执法官,怎么样?” “生死簿上你已经死了,我需要做一下备注,陆明聪先生,你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我已经在生死簿上帮你记好了,以后会特殊处置,同时我们的工作也需要你的配合。”陶执法官合上生死簿,“生死簿上一死就无法复活,所以今后如果哪天你觉得你可能要死了,请提前通知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无法及时来勾魂。” “明白了,我会记得的。”瑞和点头。 一旁,虹阚有些着急,见陶执法官他们行事利落,事情 代好就要走,赶紧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师弟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以后还会不会突然、突然死了?” 陶执法官看了虹阚一眼,随后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地府只管死后事,活着的人我们管不了,我现在只能确定陆明聪先生是活着的,这就够了。” 说完朝鬼一点头,一直没说话的鬼一就对瑞和颔首,跟着陶执法官就走了。 “唉。”虹阚心中喜忧参半,人死而复生到底有违天伦,现在是活着,以后呢?谁知道哪个瞬间又是死期?可惜从鬼差口中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他这心还悬着。 见状,瑞和说:“他们来得急走得也急,供品都没用上。” “是啊,那该怎么办?”虹阚又愁上了。 “我有办法。”瑞和拿出陶执法官和鬼一给自己的信物,用它们分别写了一张进献表,然后和供品一起烧。“师兄来帮忙。” “来了来了,还是你有办法。” 等将供品烧完,虹阚已经又累又困, 本没 力再发愁,跟瑞和打了声招呼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瑞和也是如此,现在的他远没有以前 力旺盛,更加熬不得夜。 第二天,荷莲观又有客人来,原来是因为瑞和没死的消息被传开了。死而复生从来就是一个充 忌味道的词,在道门中更是如此。 来得最快的是隔壁的济青观,济青观观主看起来老了十岁,倪泓和另外一个弟子都死了,对济青观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济青观一倪泓在特调处,一越宗在道协,双向发展,是济青观发展最稳固的基石。在理 上,基石一角坍塌对道观损失惨重,在 情上,从小带到大的徒弟死去也是极为悲伤的事情。 “我也不瞒着你了,倪泓前几天回魂夜时回来了,给我 代了一些话。”济青观观主对鹤白说,“我能见见你们家虹臻吗?那些话,倪泓让我一定要亲自跟他说。” 第276章 一 神 那天晚上,瑞和是在救倪泓的时候遇到爆炸的。爆炸时两人被分开炸飞,在那之后瑞和在兰火的保护下活了下来,倒在往岸边走的路上,最后被虹阚救下。 倪泓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后面救下来的天师,全部都已经死亡,连医院都不用送。据虹阚说,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白天一整天,救援的船一艘一艘地往返,甲板上摆着的都是焦黑的尸体。 “找我?”瑞和挂断电话换了件衣服,往鹤白的书房走去。济青观观主一见到他就将事情又说了一遍,鹤白作势要出去,济青观主抬手一 :“不用不用。” “倪泓回魂夜那晚跟我说了一件事,说务必转告给虹臻道友。前几天我那边也忙着,就耽误了,听说你出院了我就赶紧过来。”这话说得漂亮,前几年瑞和还在棺材里呢。 瑞和谢过他:“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济青观观主给瑞和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倪泓说,曾经在凝江见过采宁子道友,当时采宁子拜托他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他说,这几年对你和虹阚道友的动作有所察觉,知道你们似乎在查些什么,也许这件事对你们的调查有帮助,就托付我通知你。”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瑞和,“这是地址。倪泓还说,谢谢你当时救他,希望你能养好身体,未来一切风顺。” “谢谢您。”瑞和接过信封,拆开来看,里面果然记着一个地址,就在凝江。 “那我就先走了,得空来济青观做客,我一定扫榻相 。”济青观观主站起来,鹤白站起来相送,瑞和也跟着送了一段,之后转身去找虹阚。 虹阚正在睡午觉,被瑞和喊醒后拿着信纸看:“这个地址很陌生啊,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没错。” “倪泓他……我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们和济青观本就是本地的兄弟道观,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下次我带你去济青观拜访。”虹阚很快就做好决定,“你应该不知道,章部长透 过等他退休,就将部长的位子传给倪泓的意思。” 瑞和还真不知道。 “他们共事好多年了,有这个想法很正常。”虹阚将信收起来,“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再说吧!” 当天下午,他们就买车票前往凝江。 凝江这个地方,对师兄弟二人来说是个伤心地,再度踏上这片土地,那一年的彷徨和悲伤再次涌上来,让虹阚的情绪低到极点。两人打车前往倪泓留下的那个地址,抵达时两人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建筑队正在打地基。 “拆迁了?”瑞和到路口的小卖部询问,得到了这一片刚拆迁的消息。“那原先的住户呢?” “那就不知道了,你找谁啊?”小卖部的老爷子很热情,“你说嘛,我肯定都认识。” 瑞和便说了一个名字,老爷子拍大腿:“哎呀!你来迟了,他上个月刚走。” “走了?”虹阚急问,“走去哪里了?” “就是死啦!”老爷子耳朵不好,嗓门很大,“哎呀!为了拆迁费跟人家起冲突,一不小心脑溢血,当场就没啦!” 这个坏消息让瑞和二人一下子都懵了。 老爷子热心地说:“你们找他干什么?他没结婚,还剩个老娘,你要是想找他老娘,我可以告诉你们她住哪里。”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你们不是找事来的吧?如果是要找她的麻烦,那我可不告诉你们。”边说边摆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当然不是来找麻烦的。”虹阚拿了两瓶水问老爷子多少钱,解释说,“我和宋军是老朋友了,好几十年没见面,本来想来看看他的。既然他走了,那我肯定要去看望一下婶子的,能告诉我婶子现在住哪里吗?” 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打量一番虹阚和旁边的瑞和,点了点头:“看你们也不是坏人,我的眼睛可厉害了……八块钱,来找你两块。” 两人往宋军母亲的住址找过去。倪泓不止留下具体地址,还将采宁子当时见的人名字也查出来了,宋军这个名字很普通,他的母亲看起来也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 老太太看起来有八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找宋军啊?他走啦!” 虹阚很失望,不过仍抱有一丝希望,向老太太打听师傅采宁子的消息。没想到老太太年纪虽大,记忆却很不错,还记得几年前来家里做客的采宁子。 “哦哦哦我知道,长头发,这里扎起来,像电视里的抓鬼大师是不是?” 虹阚惊喜点头:“对对,就是他。” 老太太的脸就变了:“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 瑞和拉住虹阚,手下用力制止他,转头对老太太扬起笑脸:“婆婆,我们其实是来追债的,他欠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们找了好久才打听到他来过你们家。” 虹阚有些着急,他的思想是很正统的尊师重道,一开始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师弟突然要隐瞒和师傅的关系,甚至扭曲师傅的形象。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刚刚老太太的脸 的确不对劲,如果实话实说很有可能什么都打听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后,虹阚就冷静下来了,配合瑞和演戏。 哄住老太太后,两人从老太太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原来宋军小时候走失过,直到十几年前母子俩才在路边相逢,老太太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喜极而泣,将人牵回家。 “你们不知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以为看到了我早死的老头子,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老太太面带怀念地说,“我看他可怜,就买了包子给他吃,说了几句话,才知道他是孤儿,是 浪到这边来的。多巧呀!多问几句,才知道他就是我走失几十年的儿子。” “他不 说话,整天埋头发呆,身体看起来也很不好,唉……” “偶尔也出门,穿得破破烂烂的,我给他买的新衣服都不肯穿,就穿那些乞丐衣服,多埋汰啊……” “那个人啊?前几年那个人不是来我家了吗?和我家宋军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军好几天心情不好,我一问他,他就说是那个人害了他,我儿子不喜 他,我当然就不喜 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说到最后,老太太热泪盈眶:“我都这么顺着他了,可他还是丢下我走了。拆迁那事,去闹的人那么多,我跟他说你身体不好,别靠太近,站在边边儿上就行,可他偏偏就死了,我邻居说,我家宋军 本没吵架,是站着站着就倒了,这是老天爷要收他啊……” “宋军有什么东西能给我们看看吗?”瑞和问。 老太太拿出一个铁盒子:“这些都是他的,你们要看就看吧。”因为拆迁,老太太把许多东西都清理了,儿子宋军的遗物也只剩下一个铁盒子,她将盒子拿出来给瑞和他们看,“这本 记本他最喜 了,一直看着的。” 记本是那种在学生群体中很常见的带锁 记本。“这本 记本能给我们吗?我们可以买,可能里面写着欠我们钱的那个老先生的名字。”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我又不识字,你们想要就拿去吧。” 临走前,瑞和给老太太留下一千块钱,说:“今天能来您家做客是缘分,以后再来看您。” 知礼的后辈,老太太还是很喜 的,笑呵呵地送两人出门:“等你们下回过来,我就住新房子了,到时候就宽敞多了,能留你们吃饭。” 回到车上,瑞和打开那本 记本。” 记本的锁不难开,瑞和直接将锁卸下来,两人头凑头开始看,前面十几页写得零零散散,都是宋军在抒发生活的不如意,咒骂和恨意充斥着文字间,让人 觉到浓郁的怨气。 又翻了几页,瑞和停下翻页的速度,上面写着: “我见到他了,他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不想的,但我很恨,恨极了。” “看 期,正好是几年前师傅来凝江的那个月。”瑞和侧头对虹阚说,“看来云磊他们看到的那个乞丐和宋军是同一个人!” 这个可能很大了。 “快看后面!”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