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璇动容微笑道:“臣妾也记得当时臣妾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跟着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身边为皇上准备吃食呢。” 颜宛清揶揄道:“臣妾可是记得,璇妹妹贪吃,皇后娘娘做好菊花饼后,璇妹妹总要趁咱们不注意偷吃哪。” 江璇小脸微红,娇声道:“姐姐,都是以前的事,姐姐说出来真的是臊坏妹妹了。” 顾辞渊朗声笑道:“朕就喜你直率开朗的子。” 直率开朗,叶嫤萱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从前的沈良娣,皇上可不就喜她直率开朗的子么? 皇上和从前的旧人忆往昔,陆岚看颜昭仪她们和皇上说笑甚,自己还真的不上嘴儿。 陆岚看旁边的林薇平静的样子,今妃嫔们大都换上了亮的衣服,为的不就是让皇上看了舒心喜么,偏偏她这个姐姐一身月的装,头上的打扮也是极为素雅,现下独自饮着菊花酒,在这热闹的听雨阁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更像是透明人一般无闻。陆岚心中升起几分心疼,道:“姐姐独自一人饮酒又和意思,秋华正好,妹妹陪姐姐共饮可好?” 林薇淡笑道:“独酌亦有独酌的趣味,妹妹,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陆岚道:“姐姐,既在红尘之内,便应做红尘之事,姐姐淡泊处事固然是好,但是姐姐须知,这是皇城,红瓦墙的四方天,姐姐真的能安宁一辈子么?” 林薇微怔,想起了那在假山后面听到的事情,一种无力再次深深的攥紧着她…… ********** 赏菊宴后,叶嫤萱让贤妃和卫妃陪着皇帝回了乾清,让昭仪顺仪二人陪着太后回了圣宁,其余的妃嫔便各自回,如此安排,叶嫤萱不过是想留下沈贵妃。 见妃嫔们都各自回后,沈栀婳才淡淡道:“皇后娘娘留下臣妾不只是让臣妾带几盆墨菊回去吧,娘娘有什么话儿想单独跟臣妾说,娘娘便说吧。” 不等叶嫤萱开口,沈栀婳又道:“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菊花酒是什么意思,娘娘又为何不直接拆穿臣妾做的菊花饼。” 叶嫤萱没有着急为沈栀婳解惑,而是道:“今秋光正好,想必刚才贵妃忙着和皇上说话儿,倒没有好好品尝这菊花酒和菊花饼的滋味了,不如去本里坐坐,尝尝本里的菊花酒和菊花饼。” 沈栀婳忍下心中的急躁与气郁,道:“是,臣妾遵旨。” 从听雨阁到坤宁,叶嫤萱并未乘凤辇,沈栀婳便伴着叶嫤萱走着回了坤宁。 一路上,皇后都并未和她说一句话,她兀自跟在皇后身后,时不时的秋风灌进她的衣袖,她到底有几分心悸不定。 终于到了坤宁,沈栀婳反而送了一口气,皇后屏退左右,她跟着皇后进入内殿,皇后殿内焚着清新的檀香混合着典雅的茉莉花让她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些。 皇后踱步走到殿内的檀木桌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走到她面前道:“贵妃,你尝尝这菊花酒味道可好?” 沈栀婳看了皇后一眼,接过酒杯,轻轻尝了一口,好看的桃花眼瞪的极大,脸上的错愕之毫不掩饰。 “皇后娘娘,这不是您去从前酿的菊花酒的味道,反而是臣妾的手艺……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沈栀婳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的道。 叶嫤萱挑眉,上扬的羽玉眉和微微晃动的珍珠苏让她整个人显得很是凌厉,叶嫤萱有些凉薄的开口道:“贵妃想知道本为何这样做,本还真的想知道贵妃故意把盐当成了白糖来放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贵妃想方设法的想要在本的坤宁里放上不知味的毒药,谋害纪嫔的孩子,沈贵妃,本看你是不想要皇上的恩宠和你们沈家百世的荣耀了!” 沈栀婳心惊,吓得后退了几步,皇后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暗中派人去坤宁里做了手脚?难道……她身边出了什么背主的奴才? 叶嫤萱看沈栀婳血尽失,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贵妃,你可知皇上为何近冷待于你?” 沈栀婳错愕的望着叶嫤萱,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用希冀的目光望着皇后,一点也不希望从皇后口中证实她内心的想法。 叶嫤萱看穿了沈栀婳的心意,心下有几分无奈与失望,道:“是,皇上从一开始就派人留意着后的动向,本也遵从皇上圣意,放松了坤宁的防备,让皇上和本想不到的是,想要谋害纪嫔肚里的孩子的人竟然是你 。” 沈栀婳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皇上他竟然知道,皇上从一开始就如此疑心后众人吗?如此疑心臣妾吗?” 叶嫤萱冷声道:“前面关嫔失了孩子,皇上是多么的惋惜和遗憾,如今纪嫔有孕,总归可以弥补皇上的缺憾,贵妃如此忤逆皇上的心意,可曾为皇上和才四岁的殷儿想过?” 第19章 雨中草绿堪染 沈栀婳听叶嫤萱提起殷儿,眼中一闪而逝的是一抹怨毒,皇后竟然还如此冠冕堂皇的在自己的面前提殷儿,殷儿当年差点生不下来难道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佛口蛇心的皇后么? 沈栀婳低头看着皇后浅紫的裙摆怔怔道:“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向臣妾发难,而仅仅是冷落了臣妾呢?” 叶嫤萱蹲下来与沈栀婳平视道:“那是因为本让皇上误以为那是贵妃的人干的而不是出自贵妃你的本意,皇上才不过心里有几分不舒服罢了,到底还是没有怨怼贵妃你,但本想不明白你为何故意放错盐和糖,贵妃,你是在表达你对皇上的不么?” 贵妃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温婉却略带了几分威严甚至无奈的脸,不解娇笑的问道:“皇后娘娘为何要帮臣妾,皇后娘娘后里面最讨厌的不就应该是臣妾吗?” 见皇后不语,沈栀婳又道:“臣妾故意做出是盐味的菊花饼就是要向皇上表达臣妾内心的不,臣妾真的是受不了皇上的冷眼冷待了!臣妾敢问一句,您安排的菊花酒是否也是在帮臣妾?” 叶嫤萱凤眼舒张,道:“不错,菊花酒确实是本临时安排的,本喝了贵妃多年的菊花酒,你的手艺贤妃的手艺本都很是了解,做出一样的味道来很容易,至于本帮你,一则皇上宠你,本也同样会护着你,二则本其实愿意相信贵妃你仍有良知,三则,后当中还需要你与贤妃卫妃相互制衡,但是,栀婳,你确实是让我太失望了。” 沈栀婳心中闪过慌,皇后帮她是出于真心还是皇后是对从前的事儿的愧疚,她的心里真的很,想起一直以来,皇后对自己都很不错,也从来没有因为皇上喜她就打她的宠,反而是她过不去自己的心,跟皇后使子,但是……她应该去信皇后的话么,如果……如果那件事不是皇后做的,那又是谁,是谁能越过太子妃的眼睛去谋害她? 在她心神不定的时候,皇后突然凉薄的问了一句:“贵妃,关嫔每吃的鱼虾是你动的手脚吧?” 沈栀婳见皇后心如明镜,她还掩饰什么,道:“是臣妾做的,臣妾只是想让关嫔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病,并没有想让她的孩子没了,但不瞒皇后你说,在听说关嫔的孩子没了,臣妾确实高兴,毕竟少一个孩子跟臣妾的殷儿分夺皇上的宠不是么?” 叶嫤萱钳住沈栀婳的下颚,讽刺道:“既然你承认了,本也念你还有一点良知,本不会告诉皇上,但本奉劝贵妃你一句,好自为之罢,本能护得了你这一回,本还能护得了你每次的狠自私所犯下的罪孽么?” 沈栀婳美的脸颊上两滴清泪缓缓滚下,有的只是无声的啜泣。 ******** 贞德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贵妃低头啜泣,自家皇后娘娘冷漠的站在一边,原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但实在是情况紧急,皇后娘娘定是要去的。 贞德福身道:“皇后娘娘,关主儿中毒了,目前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怕是……” 叶嫤萱听后深深了一口气,急忙道:“太医了?去请了吗?皇上派人去请了吗?” 贞德颔首道:“娘娘别急,贞婉已经去太医院请庄太医了,贞淑也去勤政殿请皇上来了。” 叶嫤萱也顾不上贵妃了,只是火急火燎的往暖阁那里赶。 沈栀婳也被这个消息蒙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哭了,用帕子擦了眼泪,便唤了锦绣陪着她往东暖阁去瞧瞧。 沈栀婳到东暖阁看到关嫔果然如贞德所说的就快要不行了,嘴污紫,脸上血尽失,别说不能与平时的娇明朗相比了,惨状似鬼,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呐? 旁边的纪嫔已经是花容失,哭的不能自已,口中念着:“关嫔妹妹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没有喝了我的那杯菊花酒,你怎么会沦落至斯啊!” 皇后的脸也已经很难看了,脸沉的有几分唬人。 沈栀婳刚刚才跟皇后瘫了底,现下也是什么都不敢说,偏偏这个时候关嫔中了毒,她担心的是皇后不会怀疑她吧?沈栀婳知道越开口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索就站在皇后后面,缄默不言。 庄太医自是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叶嫤萱见到他,制止住了庄太医要行礼的动作,沉声道:“庄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关嫔。” 庄太医起帘子走进榻,见关嫔如此惨状也是有几分渗人,好在他在里沉沉浮浮几十年,胆战心惊的为那么多主子诊过脉,也算是什么都见过了,稳了心神,便替关嫔诊起脉来。 诊完脉,庄太医回话道:“皇后娘娘,关主儿中的是红信石的毒,这毒药已经蔓延五脏六腑,怕是命不久矣了,皇后娘娘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啊。” 庄太医说完,便跪下请罪,叶嫤萱知这红信石极毒无味,能让人迅速毙命,死于一个时辰之内。叶嫤萱冷声道:“庄太医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为湛的太医,庄太医都无能为力,本自不会为难庄太医,你先起来。” 庄太医自然是千恩万谢,纵然他资历老练,但是他只是这里的奴才,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 纪嫔却是扑倒跪在庄太医面前道:“庄太医你医术最为了得,你一定有办法救关嫔是不是,庄太医我求求你救救关嫔吧!” 庄太医惊惶,复又跪下道:“纪主儿你先起,你真的是折煞微臣了,关主儿中了红信石,纵使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啊!” 纪嫔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膝行到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救救关嫔妹妹吧,关嫔妹妹都是因为臣妾才会遭人毒害,臣妾求求娘娘了!” 叶嫤萱自然知道纪嫔和关嫔二人姐妹情深,但这确实是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纵然她身为皇后,可还不是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么? 叶嫤萱叹了一口气,扶起了纪嫔,安道:“纪嫔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千万不能过度伤心,你要知道关嫔她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而遭人毒害的,你这般伤心绝的样子,不是让躲在暗地里的幕后黑手快意吗?纪嫔,你振作一点,就算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都要振作起来。” 纪殊词知道皇后的话说的有道理,可是,她真的很悲痛,纪殊词就着皇后的手缓缓的站起来,但悲痛的泪水却一直没有断过。 玫语从关嫔的榻前起帘子出来,跪下道:“皇后娘娘,我们家主儿没了。” 纪殊词听后脚下真的不稳,承受不住刺,晕了过去。 叶嫤萱忙吩咐道:“蓉儿快扶你们家主子去本的寝躺着,庄太医去给纪嫔看看,务必要保证纪嫔腹中的胎儿无虞。” “微臣遵旨。”庄太医应下,便与蓉儿一起去了皇后的寝。 纪嫔才刚刚被送走,玫语便俯身磕头道:“皇后娘娘,既然我们家主儿都去了,那那是奴婢从小就伺候的姑娘啊,如今她走了,皇后娘娘就赏了奴婢恩典,让奴婢随着姑娘去了吧,皇后娘娘!” 叶嫤萱被玫语的忠心所动,但是玫语赴死确实能全了她的忠诚之心,但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倘若关嫔泉下有知,定不会希望玫语年纪轻轻就送了命。 叶嫤萱悲戚道:“玫语,本知道你对关嫔忠心一片,但本也明确告诉你,关嫔中毒乃是有人刻意毒害,你可以现在自戕,本不会拦你,但玫语,你难道不想有一天亲自看着谋害关嫔的罪人伏法吗?本言尽于此,若你想随着关嫔去了,便用本赏的这金簪了解了自个儿吧。” 叶嫤萱说完,从发髻上取下一金簪,丢在了瑰语面前。 玫语捡起地上的金簪,但迟迟下不去手,玫语认为,皇后说的有道理,她一定要等到为姑娘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当时候,她再去地下陪伴姑娘。 见玫语没了要殉主的心思,叶嫤萱觉得松了一口气,道:“玫语,你先起来,待会儿皇上来了你把刚才的经过如实向皇上禀明。” 玫语悲痛的点头道:“奴婢一定会把奴婢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向皇上禀明,奴婢绝不会让主儿走的这么不明不白。” 沈栀婳心里总归是不太宁静的,总觉得事情仿佛是冲她来了,在皇后眼里,一定以为是自己看不惯纪嫔的龙胎,坤宁没有做成手脚便在赏菊宴上动了手脚,但她心底清楚她本没有在菊花酒里做过手脚,沈栀婳真的有几分气馁,有种无头绪的困惑,不觉沈栀婳向前边儿的皇后看去,而皇后却带着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她,沈栀婳忧虑的目光跟皇后尖锐的正好撞到了一起,沈栀婳心惊,皇后这是真的怀疑她了吗? 第20章 水上桃花红然 叶嫤萱虽然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贵妃,但她打从心里觉得此事非贵妃所为。 毕竟这些天来的监视,叶嫤萱确实没有发现沈栀婳有什么可疑的行为,况且做这件事的人心思狠厉而且刻毒,最重要的是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伸到赏菊宴上,放眼整个后,她也想不出哪个嫔妃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东暖阁一时静的有些可怕,原本暖和的寝殿里竟然让人有几分如履薄冰的觉。 直到刘德全清亮的声音在东暖阁响起:“皇上驾到!” 顾辞渊沉着脸走进东暖阁,身后跟着适才皇后吩咐陪皇上回去的贤妃和卫妃。二人也是一脸的凝重。 “皇后,盼兮怎么样了?”顾辞渊制止住了皇后和贵妃行礼的动作,沉声道。 叶嫤萱戚声道:“皇上,您请节哀,盼兮她……因为中毒太深,已经去了。” 顾辞渊忍着悲痛,想起了今还活生生回着自己话的盼兮,她才不过十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是那么的明媚的一个女子,她还有过自己的孩子,怎么转眼之间,已是天人永隔了呢? 身后的贤妃和卫妃也是对关嫔没了的消息怅然不已,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中毒身亡了!一股不寒而栗的觉让她们觉得这富丽堂皇人人羡的皇是多么的森而又恐怖! “朕想去看看盼兮……”顾辞渊的声音透着悲情以及几分憎意,命运总是如此不公,三番二次的把厄运降临在关嫔身上,而源头不就是有人嫉恨他的皇嗣么? 顾辞渊步入帘内,里面的关嫔就静静地躺在上,脸青白,嘴污紫,黑的血顺着嘴角下,脸上是一副痛苦的表情,或许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短暂,或许她也想要努力的活下去,等待自己的天。 顾辞渊一时有些恨自己这些时对关嫔的冷待,如果自己能在关嫔没了孩子之后多关心她一下,关嫔会不会如今还对自己明媚的笑着? ****** 顾辞渊出来的时候,悲痛中带着几分懊悔,让叶嫤萱看了很是心疼。 她知道的,皇上并非母亲说的如此薄情,皇上他的心也是做的。 叶嫤萱柔声安道:“皇上,臣妾知道盼兮去了皇上很是伤心,但皇上,您也无须过度自责……” 顾辞渊沉声道:“朕想不明白,为何朕的子嗣屡屡遭到迫害,上次盼兮的孩子是,这次殊词的孩子也是,朕的后里都是怎样的女子啊!” 叶嫤萱的心微颤,皇上是怪她没有替他管理好后么? 叶嫤萱直直跪了下去,道:“皇上,是臣妾无能,没有照顾好关嫔和纪嫔的孩子,让关嫔遭人毒手,请皇上责罚。”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