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喜悦的看着纪嫔和兰贵人两人,道:“殊词和雪兰二人皆怀有身孕,且临近新,是个吉祥的兆头,殊词便晋为顺仪,兰贵人晋为小仪罢,年后朕便叫内务府择个好子,行册封礼。” 纪殊词和林雪兰便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刘贵太妃笑道:“太后您可真有福气,马上又要有两位皇孙叫您皇祖母了。” 刘贵太妃比太后大两岁,二人是一同入的,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先帝的才人,不过刘贵太妃后来母家崛起,受尽先皇的恩宠,诞下了三皇子后便被晋了妃位,仅仅几年之后便又做了贵妃,太后现在虽然成了皇里的老祖宗,但以前确实不受宠,没家世,长年不受先皇的宠,未诞下皇子之前子过得很是艰难,一直靠刘贵太妃帮扶,刘贵太妃雪中送炭,二人变成了里的知心姐妹,若说现在里,太后能笑着温和对待的便是这位贵太妃刘元珺了。 太后温和道:“贵太妃你也是有福气的人,听说顺王妃上个月有了身孕,敬儿和王妃恩如初,贵太妃心里想必也是欣的。” 刘元珺眸子沉了沉,抿了一口茶水,宽大的裙袖正好把她的表情遮住,放下玉杯便又是一副恭敬婉约的笑容了,道:“太后说的是,敬儿这么些年便只有王妃和一位侧妃两位侍妾,府里一派和谐,敬儿便能安心替大夏效力,臣妾自是欣也是喜的。” 顺亲王顾辞敬是诸位王爷里面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与顺王妃结缡多年甚是恩,且顺亲王的子女全是顺王妃说出,京城里传闻顺王府里的侧妃侍妾皆是摆设,顺亲王独宠王妃一人,京城里的贵妇,贵女无不羡慕顺王妃觅得了一个如意郎君。 再说起这顺亲王,的确是能力出众,当初在先帝的九个皇子里算是颖而出,成为储君的第一人选,先帝在时,朝中很多大臣都是站在了顺王一对,谁知道后来竟然是默默无闻的端王一鸣惊人,做了太子,不过顺亲王没有做成皇帝,如今也是在朝中担任要职,不像顾辞渊的其他兄弟,靠亲王的俸禄白白养着。 太后和刘贵太妃姐妹情深,皇帝亦和顺亲王是兄弟同心。 ******************************** 夕西斜,寒意骤生,冬雪飞临,灯明亮。 坤宁的梅花都染上了素裹,贞德掩了掩寝殿的窗户,见玫瑰圈椅上的皇后一直盯着在花瓶里一支雪梅看了许久,姣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思。 贞德缓缓上前道:“娘娘,奴婢见您年宴后回来便有些不对劲儿,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可否和奴婢说说,总比憋在心里愁闷的好。” 叶嫤萱听见贞德清缓的声音,才把目光从那株娇的雪梅上面移开,淡淡的道了一句:“这雪梅还真是美无比,在寒冬亦能耀耀盛开,不过,贞德你说,再漂亮的雪梅在水瓶里也终会枯萎凋零的吧?” 贞德带着几分笑意道:“娘娘您想这些做什么?花无百红,便是自然之道,雪梅虽美,却只是百花中的一抹之影罢了,奴婢叫人做了一些热乎乎的糖蒸酥酪,娘娘待会儿用些吧,今给儿奴婢见娘娘在年宴上几乎没吃几口。” 叶嫤萱点点头,道:“你有心了,先下什么时辰了,皇上……他还在勤政殿处理政事么?” 贞德自是知道皇后娘娘想要问什么,今儿是大年,朝中亦然休假,朝臣们也都回家吃年宴去了,皇上怎么会在大年的时候忙着处理政事了。皇后这么问她,不过是想知道皇上去了哪位主儿哪里。 贞德也很清楚,今晚守岁,不论皇上事先去了哪,最后按照祖制,便是帝后共同守岁,以求国泰民安。 贞德便道:“奴婢听刘公公说,皇上有意去建章瞧一瞧兰贵人,与兰贵人说几句知心话儿。” 叶嫤萱眸沉了些许,淡淡道:“皇上去瞧一眼兰贵人也算是安抚她刚怀了孕,到也比在勤政殿处理折子好上些许。”叶嫤萱话是这么说,她今天道宁愿皇上呆在勤政殿,也好过去建章,面对着对他不忠的林雪兰和林雪梅两姐妹。 贞德没有注意到皇后眼底的翳,只听得皇后语气尚且还算合缓,道:“娘娘,您说的是,总归皇上愿意驾临后便是好事,娘娘,奴婢去小厨房为您把糖蒸酥酪端来,给您暖暖胃,还要守一晚的年岁呐。” 叶嫤萱点头应允,贞德便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寝殿。 贞德前脚刚出去,贞婉便进来了,贞婉穿着粉的冬袄,刚刚进来脸上红扑扑的,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气恼。 叶嫤萱笑问:“贞婉,怎的怎么快就回来了?本不是让你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贞婉道:“娘娘,奴婢去圣宁接皇子和公主,太后也嘱咐奴婢把公主和皇子仔细着送回来,谁知道四皇子闹着要呆在太后娘娘那里,还说要在太后里住着,奴婢自是拗不过四皇子,太后便只有让奴婢独自回来了,说等明天皇后娘娘您去请安的时候再把二公主和四皇子接走。” 叶嫤萱的心到底微微刺痛了一下,本来她就已经为兰贵人的事情烦躁和恼怒,如今亲生儿子却也是不想和自己这个母亲亲近,想起前不久母子两人还相处甚,怎么琮儿会待她如此?叶嫤萱便又记得自己几次因为繁忙的务而误了陪琮儿的时间,又有几分懊恼,微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愁绪,恼怒,以及隐隐约约的委屈,叶嫤萱问:“二公主也不愿回来么?” 贞婉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二公主原是要跟着奴婢回来的,但是四皇子吵着要让姐姐陪,二公主便也留在了圣宁了。” 叶嫤萱起身,道:“本知道了,琮儿和娇儿两人留在圣宁也算是替本在太后那里尽一尽孝心了,贞婉,本现在需要你替本做一件事。” 见皇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坚定和郑重的神,贞婉也正道:“但凭娘娘吩咐。” 叶嫤萱道:“贞婉,本今晚便要让兰贵人怀孕,且胎象不稳,亦是大夏不吉之兆的事情传遍整个皇,且明天一大早这事儿便要成为里的一大传闻,贞婉,你便去办吧。” 叶嫤萱清冷的声音在明亮暖和的寝殿里仿佛一股突如其来的寒,让贞婉听的竟是不明所以,甚至有股不寒而栗之。 贞婉迟疑道:“皇后娘娘,兰贵人……她腹中的胎儿真的是大夏的不祥之兆么?” 叶嫤萱冷笑,道:“她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吉祥之兆,钦天监自会定论,贞婉此事关系复杂,你先把本代的事情做好,事后本再与你详说始末。” 贞婉低头道:“是,娘娘,奴婢一定把您代的事情办好的,明个儿一早兰贵人肚中怀的是不祥之胎的言说便会后皆知。” 贞婉风风火火的走出去,正好与端着糖蒸酥酪的贞德撞面,贞婉有几分沉凝的道:“贞德,我看娘娘是真的心中有事,且还关系不小,你快进去吧,我看娘娘定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代与你。” 贞德点点头,贞婉便如同一阵风般从自己面前走过了。 ******** 贞德再次进殿,竟觉得这寝殿不如之前那般暖和了,其实炉子燃得正旺,却也是有凉意从脚下升起。 贞德把糖蒸酥酪放在炕桌上,道:“娘娘,奴婢端来了糖蒸酥酪,您可要用些?” 叶嫤萱点头,道:“贞德,你替本研磨,本休书一封给父亲大人,你速速替本送到镇国公府去。切记,用那只白的飞奴传信,父亲看到本的书信,他会明白本的意思的。” 贞德也是心惊,白飞奴是镇国公府隐秘的传信之物,皇后在此之前只用了三次,一次是皇上当上太子之前,另一次是先皇病重,皇上侍疾之时,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娘娘怎么会启用白飞奴传信给国公爷? 第37章 荷翻处水萤 叶嫤萱原是不想在此时动用一些母家的势力,不过事关皇嗣以及皇上的清誉,她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但叶嫤萱犹豫的便是,要不要把她此时知道的真相告诉皇上,但皇上要是知道了兰贵人腹中的胎儿是与别人暗结珠胎怀上的野种,皇上他该是多么的震怒?要是一气之下赐死兰贵人,既是皇上对外说是暴毙而亡,但是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如何堵住?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诟病大做文章,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都会受损,那到时候朝堂之上总会有恶劣势力接着这些名头与皇上作对。 但作为子,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欺骗,反而还的对着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温声细语,想想她便为皇上觉得不值。 同时,叶嫤萱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把心思藏着掖着的算计来算计去,叶嫤萱也不愿意打着为皇上好的目的而欺瞒与他,皇上给予她极大的信任,她自是应当同样相信皇上,相信自己的夫君才是。 叶嫤萱决定把兰贵人的事情告诉皇上,原本忧郁沉闷的内心仿佛有了一丝丝的清风明月之。 叶嫤萱看着炕桌上的那碗糖蒸酥酪,竟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觉为自己随风而散的情绪失笑。 · 冬雪依旧,冷风簌簌,寒梅照雪,暮愈沉。 叶嫤萱吩咐人在梅树上挂上了夜灯,整个坤宁在暮之中竟有几分玉宇琼楼之态。 叶嫤萱一身水粉绣白莲裥裙,头上只簪了一并蒂莲海棠的玉鸾步摇簪,外面披着一件雪狐披风,边赏雪景,便带着几个小女用青梅煮酒,给寂寥的暮雪景增了几分暖意。 顾辞渊踏着风雪走进了坤宁,院的夜灯让顾辞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坐在圈椅上煮酒的嫤萱。 嫤萱一套动作行云水,给一向端庄持重的她上了几分灵气和生气。 顾辞渊心情大好,道:“朕老远便闻着皇后里的酒香味儿了,走进这坤宁,才真眼见到皇后煮着酒呢,看来今晚守岁朕是有口福了。” 叶嫤萱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轻柔福了一礼,道:“皇上喜在冬里喝着青梅酒,臣妾便让内务府送了些贮藏在冰库里的青梅,趁着守岁,便亲自为皇上煮上。” 嫤萱语气温柔,眼中是对着他不加掩饰的意,顾辞渊自然心软如水盈盈,大手一览,便把嫤萱拉进怀中。 顾辞渊温热的气息便一点一点侵染嫤萱的身体和心,叶嫤萱微微低头,带着几分娇气道:“皇上,臣妾闻着您身上有一股丁香味,您是刚从兰贵人那里过来么?” 顾辞渊饶有兴味的道:“皇后娘娘这是吃醋了?”说完,顾辞渊便把大掌置于嫤萱脑后,带着宠溺轻轻捏着她的秀发。 叶嫤萱倚靠在顾辞渊的怀中,笑道:“臣妾哪敢呀?皇上后佳丽三千,臣妾要是每次都吃醋的话儿哪里能吃的过来,还不得酸坏臣妾?” 顾辞渊朗一笑,附在嫤萱耳上道:“原嫤萱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外边风雪大,走,随朕去你的寝殿,让朕尝尝你煮的青梅酒。” 顾辞渊揽着嫤萱走入内殿,内殿里面贞淑带着女正在布置吃食,顾辞渊不经意开口问道:“朕怎的只见贞淑一人,你身边的贞婉和贞德朕从入坤宁便没有见到。” 叶嫤萱道:“臣妾有一些要紧事给贞婉和贞德二人去办了,而且,现在臣妾也有一些话想要对皇上说。” 叶嫤萱示意贞淑,贞淑会意,便带着女们下去了,走之前也把门帘旁边的两位绿衣女遣走了,珠帘随着贞淑的拨,紧紧的掩映在一起,殿中原本还有几分外边儿的寒意,现如今这寝殿才真的是暖洋洋的。 顾辞渊包裹着嫤萱有些凉的手,见皇后遣退左右,神也郑重起来,心中原本的疑心便又加重了许多,或许他的怀疑或是担忧会从皇后这里得到印证。 顾辞渊拉嫤萱在雕花木的炕椅上坐下,道:“皇后有什么话要说与朕听?” 顾辞渊的的话儿虽然听着有几分郑重,却也是温柔和气的,叶嫤萱看着皇上的眼睛开口道:“臣妾要与皇上说的便是兰贵人的事儿。” 叶嫤萱一字一字有些沉重的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顾辞渊轻轻拍着叶嫤萱的后背,似乎带着些安抚之意。 “兰贵人?皇后要与朕说兰贵人的事,兰贵人她怎么了?” 叶嫤萱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她是真的害怕看到皇上恼怒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表情,沉声开口:“皇上,臣妾怀疑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和皇内苑的外男私通的珠胎。” 叶嫤萱已经想到皇上接下来会如何的震怒,果然隐隐约约的叶嫤萱听到瓷杯被轻轻捏碎的声音,和茶水滴滴的淌在地上的声音。 “啪”的一声,瓷杯破裂,滚落在地上,茶水四溅,像曼珠沙华溅开在地上。 叶嫤萱真切的受到了什么叫天子只怒,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含着点点血迹,叶嫤萱心惊,突然抬头便看到了皇上被瓷片砸破的手,涓涓血迹顺着手腕下来。 叶嫤萱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语气里含着心疼,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懊悔。 顾辞渊用鲜血四的手,狠狠地拍打着炕桌,桌上的糕点便被震落在地,连带着另一个瓷杯也被摔破在地,因着离叶嫤萱较近,部分茶水便如飞雪一般溅在了叶嫤萱的身上。 “兰贵人怎敢如此大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枉顾君恩,玷污皇家血脉!”顾辞渊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原本的温和早已被狠狠冲刷掉,更重要的是,他想不到兰贵人真的敢混淆皇嗣血脉。 叶嫤萱心颤,起身跪在了皇上的脚边,道:“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怀疑兰贵人肚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或许,也可能……”叶嫤萱不是没有想过尽管兰贵人与别人私通,但是她怀孕的时间也是和皇上宠幸她的时间对的上的,但是兰贵人大年夜的时候说出来,旁边又有梅贵人帮腔,如此刻意的做法让她几乎认定了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要让她等兰贵人的孩子出生再去印证到底是不是龙子,她如何等得起,如何能抱着侥幸的拿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去赌? 顾辞渊沉声打断了皇后的话,道:“朕当晚又没有临幸于她没有谁比朕更清楚了!” 叶嫤萱有几分心惊,难道皇上已经怀疑了兰贵人了么? 顾辞渊想起那晚建章的事儿,便道:“朕当晚并未和兰贵人进行到那一步,兰贵人或许睡着了了不知道,但朕完事之后便回了勤政殿休息,朕是清楚的很。” 顾辞渊说起这隐晦的事情,想起兰贵人的温柔小意,更觉得气愤不已。 他平虽然能给兰贵人的宠并不多,但是念在她从府邸里便伺候着自己,想起来了,也会念着旧情去瞧瞧她,可兰贵人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叶嫤萱看着怒气四溢的皇上,心里也堵的厉害了,抬头心疼不已的道:“皇上,您的手血了,臣妾……臣妾帮您包扎止血,别为了兰贵人的事情气坏了身体。” 叶嫤萱考虑到今夜让太医来坤宁,到底是太兴师动众了,凭白让人猜忌,也让太后其他妃嫔担心,便想着亲自给皇上包扎。 顾辞渊微微收敛了外的威气,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捧着着叶嫤萱姣好的脸蛋,道:“朕刚才吓着你了吧?” 叶嫤萱缓缓的摇摇头,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为此事震怒,臣妾是皇上的子,自当与皇上同喜同忧,臣妾当时知道兰贵人怀有身孕,震惊之后便只剩下愤恨了,皇上,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先让臣妾替您包扎伤口,再与臣妾商量如何处置兰贵人好么?” 顾辞渊见皇后真心实意的与自己说着话,劝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朕都听皇后的。来,皇后,你先起来,跪怀了朕该心疼了。” 叶嫤萱就这皇帝伸出的手起身,去内殿里找来了纱布和药酒,道:“皇上把手给臣妾,臣妾给您包扎。” 叶嫤萱出生镇国公府,虽然自小幼承庭训,读《女则》《妇德》一类的书,按着王妃的标准来培养,但自小跟着父亲也学习武术,《孙子兵法》《吴子》等书也是略有涉猎,对包扎伤口基本的止血方法自是练通。 叶嫤萱近看才发觉皇上手上的伤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叶嫤萱尽量把动作放轻柔,减少顾辞渊的伤痛。 顾辞渊见皇后小心处理他的伤口,温声道:“嫤萱,你无需如此,这一点伤痛朕还是受的住,你随心包扎便是。” 第38章 惟有绿荷红菡萏 尽管皇上如是说,但叶嫤萱始终是放轻动作,直到包扎完,白的纱布绕了好几层在手上才把鲜红的血掩盖在下面。 叶嫤萱送了一口气,幸而皇上赏的是左手 而不是拿来批折子处理政事的右手。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