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树林也是个不容易的,自从小三儿上了学,他打猎回来也跟着认了不少字,还跟着周鑫学了算数,跟着周磊做农活。娘弱弟幼,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仿佛在被父亲放弃的那一天就突然长大了。他竭尽全力汲取接触到的所有能立身的技能,试图把整个家都扛在自己肩上。 周琳一是想帮他,二也是他有能力有上进心,特意请了他来铺子里做个掌柜,每个月给他五十文底薪,卖出了东西还有成可拿。毕竟福生做雕刻做木工都需要时间和空间,不可能耗在铺子里。让树林来做这个掌柜,不但解放了福生,也能给姑姑家个进项。小三儿以后上学的花费只会越来越多,树林过两年也得成家,杂货铺的那点分红现在还够用,以后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她听说家里的杂货铺生意并不太好,毕竟卖的东西没有什么特,还有几家同行,又不能坏了规矩私自降价,优惠打折这些更不能天天搞。石头哥都说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镇上呢,倒是周鑫不肯放弃,正在跟周琳商量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她这段时间也忙着,这下铺子也开起来了,得帮忙想想辙了。 一直忙到下午,从附近村子过来赶集的人不依不舍地回了家,铺子里顿时宽松起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住在镇上的居民,看人少了,就进来慢悠悠地晃起来。因为客人不多了,周琳就留了树林一个人看店,“树林,晚上别太晚关门,关了店别忘了吃点饭,累了一天了,晚上不吃点东西可扛不住。金子那边的杂货铺你也知道怎么走,回头跟他一起回去。” 周鑫最近在镇上自己租了一间房子,他一个人住,现在树林来了刚好跟他搭伙,表兄弟两个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等蒋铁林和蒋大回到家,陈氏迫不及待地问起来今天开张的情况怎样,还顺利吗?东西好不好卖?虽然她不知道儿子在铺子上具体投了多少银子,但是想也知道不是少数。这一天她心里都不踏实,就担心万一没什么人来买东西,把铺子砸手里了就坏事了。 蒋铁林向来是个笨口笨舌的,只能简单说几句“好得很”“买的人可多了”之类的话。蒋大赶紧上来描补,绘声绘地跟陈氏描述了今天开张的盛况,简直要说出花来了。陈氏高兴之余还纳闷,这老二家铺子开张,怎么老大高兴得跟他自己的铺子一样? 可不是,经过了一个白天的心理建设,蒋大完全把“福记木坊”当成了自己的铺子。瞧这名字,“福”记,回头等过到自己名下,连招牌都不用换,自己名字里可也有一个“福”字呢。真是谢老祖宗制定的家谱,自己这可不是有福得很吗? 等到陈氏回去之后,蒋大和吴华两口子嘀嘀咕咕,有说有笑,得意得跟偷了油的耗子一样。此时臆想过度的两个人,在后来知道周琳怀孕后,登时就傻了眼。 这边福生一回了家,就又一头扎进工作室了。今天一天就下去不少存货,再不赶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没得卖了。周琳建议他多做点品出来,哪怕卖得慢一点,但是赚得也多。这卖东西,越走高端路线,越是轻松又赚钱,要是只出大路货,哪怕薄利多销,但福生也就一个人,长此以往,活人也能累死,她可舍不得。 不过品更需要时间细细雕琢,好木头成本也高,买一棵香樟树的钱都能买好几棵椿树了。眼下还是多做些价格适中的椿树工艺品吧,也好让铺子多撑一段时间,到时候腾出手来,再做一批好东西。 ☆、第41章 周鑫南下 虽然树林管理铺子是个生手,但是周琳已经给每样货物都定了价格, 明码标价贴了上去。树林只要按价格结算就行, 省了不少事儿, 这也是他识了字的好处, 不然字不识, 数不认,周琳再同情他也不会请他来看铺子。 所以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刚跟着弟弟认字的时候不少人都笑话他, 问他是不是要考个秀才去。最后事实证明, 他到了镇上管铺子, 笑话他的人依然在家里守着那几亩地。 铺子刚开业, 周琳放心不下,就隔几天就去镇上看看, 看着树林越做越顺手,就开始撒手不管了, 只在月底和福生过来盘帐兼上新货。 自家的木坊是上了正轨, 娘家的杂货铺却成了周琳的心病,她还没想到怎样改革才能把半死不活的杂货铺重新焕发生机。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 周鑫做了一个让她震惊又意外的决定。 “二姐, 我跟师兄决定跟着商队到南方贩货。去的时候带些咱们本地的货物, 一路卖出去,回来的时候再带着南货回来,家里的铺子以后就改成南货铺子了。”南货在本地一向吃香, 供不应求,过年的时候谁家走亲戚时带上两样南货,倍儿有面子。因此师兄一说要去南方,他就要求加入了。 这个时候可不是现代,通发达,坐个车天南海北的跑一遍也要不了多少时间。现在就算赶着牛车,去一趟南方也得十几天,要是路上再买卖货物,怕是一个月都打不了一个来回。这也是南货在北方吃香的原因,通不便,物产就受限。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什么兵祸,但是路上也是有山匪的,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你让伯娘怎么受得了?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跟伯娘说?”周琳这才觉不对,要是说了,家里早闹翻天了,她肯定也会知道的。 果然,周鑫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怕我娘不同意吗?我倒想留个信到时候直接走,她就是拦也拦不住了。可惜本钱得找她拿,用家里的牛车也得说一声,没办法,只能好好跟她商量了。” “所以你来是让我帮你说好话的?”看到周鑫点点头,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你再拿我当亲姐姐看,我也只是伯娘的侄女,我去劝她不太合适。还是得你想办法说服她,不管怎么都是亲母子,你好好说能跟她说通的。” 这种事可不好好掺合,她要是拍着脯保证这是个好事,万一金子到时候有点差错,她可要被大伯一家埋怨死了。再说,她也确实担心金子,放到现代一个还没成年的半大孩子,要跑到千里之外做买卖,很难让人放心。 周鑫却不以为然,他现在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想挣钱哪有不冒险的,再说了商队的人多了,路也是走了的,该打通的关节也都打通了,哪有那么多意外。”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跟伯娘说去吧!”周琳又气又笑,说着就要撵他出去。 “姐夫,你就看着我这小舅子来一趟,水都没喝一口就被赶出去了?”周鑫扒着门框冲西屋喊着。 正忙着的福生抬头看了看这姐弟俩跟小孩子一样玩闹,笑了笑没有说话。就算玩闹,他也不会拆媳妇的台呢。小舅子怎么了,有媳妇他才是小舅子,没媳妇谁认识他是谁。 周鑫看这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只能耍赖了,跟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看他为了留下来,这种招都使出来了,周琳只有投降了。周琳也就说说,没看一到中午,她就捉了一只公,和着晒干的山蘑菇,炖了一大盆小炖蘑菇。 炖好后,周琳没有先吃,而是挑了好捡了一大碗给公婆端去了。从分家开始,但凡做了好吃的,她都隔三差五给那边送点,不然,照婆婆那俭省的子,一年能吃上三五回就不错了。不过,为了不被婆婆说手松,她也不是每次都送就是了。 天气越来越冷,难得今天光正好,村里很多人都揣着手蹲在墙晒太,看到周琳端着一大碗出来,纷纷开口跟她打招呼,“福生家的又改善生活了?”“又给你婆婆送吃了?” 周琳边走边回,“我娘家弟弟来了,炖了只……”虽然她也烦这些人问东问西的,但更不想偷偷摸摸送过去,做好事就要让人知道,她可不想被人说公婆连饭都吃不,做儿子儿媳妇的却天天在家吃。真要那样,族里就该有人找自己“谈话”了。 “铁林两口子就是有福气啊,儿媳妇又孝顺,吃个还惦记着他们两口子……”一个婆子羡慕地说,她儿媳妇吃点好东西都要背了她去,自己做了好的,她跑得倒快。 “那前两年也不见你去提亲?”有人笑她。 “我只看她身板廉薄,娇娇弱弱,谁知道周家这么疼闺女呢?要不然,就是供着她也值了。”这婆子悔不当初,她也是考虑过周家这丫头的,一念之差,好儿媳就错过了。 周琳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议论,径直去了老宅,“娘,做饭了吗?我弟弟今儿个过来,我炖了点,给您和爹端了一碗。”她一进院子就看到陈氏在院里打浆子,看样子是要纳鞋底做鞋子了。 陈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说,并不接周琳的碗,“你们自己吃就成了,别回回都跟我们送。”她回回都这样说,周琳回回也拒绝了,她把碗往堂屋桌上一放,跟陈氏说,“我们还没吃饭呢,就先回去了。回头您吃了让福亮把碗给我端回来就行。” 陈氏看儿媳妇放下碗就跑了,生怕自己再给她端回去,不由得笑了。唉,这个儿媳妇又懂事又孝顺,就是不太会过子,一个月里都要吃上两三回,就像这一碗,要是换成粮食,够吃几天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儿媳妇一个月可不是只吃两三回,平时周琳炒个丝片什么的,还没给她送呢。 吃过中午饭,周琳和福生就跟着周鑫一起回了周家村,周鑫要去南方贩货,这可是个大事,伯娘肯定得闹起来。要是闹大了,说得也得上前拦一下。 果然,等周鑫回家一说,李氏就炸了,拎着一个笤帚疙瘩上去就一通打,周鑫边跑边喊,“娘,有话好好说,咱别动不动就上手啊!”追了几圈,李氏气吁吁地放下笤帚,开始哭起来了,“从小你就不省心,刚生下来就磨人,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等大了一点,就成天跟村里的小子打架,天天有人带着孩子找上门……现在一声不吭,你就要跑到几千里外……” 周鑫听她娘都快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姐夫和姐姐都在憋笑,只觉一阵头大,“我的亲娘唉,哪有几千里,统共也不过一千多里,一个半月就回来了。我师傅的儿子这回也去。您想想,要是没把握,他会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着去吗?” 听到刘师傅的儿子也去,李氏这才冷静了下来,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有点拿不定注意,只能问自家男人。周德全从一开始就在考虑,作为男人,他是理解自己儿子的,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也跟李氏一样忧心。 周鑫看爹娘的态度有些软化,就加了一把火,“爹、娘,我眼看也得订亲了,现在就守着家里不景气的铺子,有了喜的人,也没脸上门提亲啊。” 李氏一听自己儿子居然自己看上了一个姑娘,赶紧追问,生怕是镇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趁他年幼勾坏了他。周鑫赶紧解释,他看上的是他师傅的小女儿,闺名叫刘婉婉,还闺名还是他偷听人家兄妹俩说话知道的。刘婉婉从小就被师傅当作男孩子教养,子活泼,开朗大方,经常穿了男装跟他们一起上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周鑫觉得这姑娘太对他的胃口了,试探了下,姑娘对他应该也不讨厌。不过,两个人明显门户不对,他想等自己做出点能拿出手的事来,再去求娶,不然凭什么让师傅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乡下的小子。 乡下的人对能当先生的人总是怀有莫大的敬意,李氏一听就很意,就是有点担心,“就你这样的,刘师傅能看得上吗?” “你是我亲娘吗?这么埋汰自己儿子,我是捡来的吧!”周鑫夸张地哀嚎一声,随后正经起来,认真地跟爹娘说,“所以我才想拼一拼,做出一番事业,也能好让师傅放心把婉婉给我。” 关系到儿子的终身大事,李氏终于艰难地点头同意了。看堂弟一个人就搞定了伯父伯母,周琳和福生就没再说别的,只说周鑫出门要备的东西。 穷家富路,既然要出远门,周琳就提醒伯娘多给周鑫备点银钱,“出门在外,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但是钱最好别放在一起,除了铜钱,最好再换点碎银子,到衣服里,可以应急,也不用担心被人摸了去。” 眼看离出行没有几天了,李氏又忙着赶了两套衣服出来,路上洗衣服不方便,多备几套换着穿。怕风餐宿的,儿子吃不好睡不好,又做了一堆干粮给他带上。周琳的娘赵氏也帮着一起做,就连周琳也做了一小袋子干给他带上,吃饭不方便的时候,嚼几补充体力。 等周鑫要走的时候,看到他娘把牛车都快装了,哭笑不得,“娘你现在就把牛车装了,回头我买了货物要放到哪里?”他只能卸下去不少可有可无的东西,只带了蒸饼、腊、一罐子腌菜,还有换洗的衣物和被褥。李氏看着搬下来的东西,十分遗憾,她不觉得自己备的东西多,却只恨牛车太小。 周鑫赶着牛车到镇上和师兄一起跟商队汇合,他们要先去府城置办一些本地的特物品,沿途再卖点买点,到了南方本钱滚了滚,就能买更多的南货了。 ☆、第42章 挫败 周鑫走的时候就已经十月了,眼看离过年也就两个多月了, 周琳才想起今年的冬衣还没有做。她做针线活向来都慢得不行, 去年做她和福生的冬衣就做了个把月, 还要给婆婆做一身。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幸好她9月份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做了。今年都十月中旬了, 冬衣还没有着落,幸好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要忙,平时就多花点时间吧。 一起过了一年多, 福生也见识过媳妇做针线的速度, 听到周琳说要买布裁衣, 赶着做冬衣时, 就安她, “不用着急,去年你给我做的冬衣还好着呢, 你就给自己和娘做一身就好了,也省点时间。” “哪有媳妇穿新衣, 自家男人穿旧衣的, 穿出去不怕人笑话?”在这里经常见的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 做新衣都紧着男人和孩子, 妇人经常是新一年旧一年, 补补又一年,三两年还不置一件新衣。 说起来,庆国现在还没有棉花, 做冬衣用的都是木棉的棉絮。在这里,木棉全身是宝,花开时红的,极其热闹,而且花、皮、都可以入药,花谢后结的果实成后不但可以做药材,里面的木棉还是庆人做棉衣必不可少的填充物。 周琳也和这里的人们一样,对木棉得深沉,然而她还是觉得,做棉衣还是用棉花最暖和,可是目前还没听说过庆国有棉花这种植物。既然没有棉花,她突然想起来前世冬天的御寒神器——羽绒服。鸭绒鹅绒可比棉花好得到,去镇上的屠宰场问问,应该有收获。 “你天天带着西屋干活,也该没事出来走走了,也不差那半天一天的。长时间在屋子里待着不出去,身体也会变差的。”周琳趁机也把福生从西屋拎了出来,她早就看不惯福生这拼命的样子了,好像一天不干活,就吃不上饭似的。就是机器,也得定时歇歇上点油保养一下呢,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要不娘子你去找村里的小娘子一起,或者回娘家也行?年节要到了,我手里都是些要紧活,都是一些喜庆的摆件首饰,趁着年前赶出来,到腊月里肯定好卖得很。”福生无奈地说,他经常要据时节雕一些应景的物件,每次都卖得很好。这一批贺新年为主题的物件,到了年底下肯定走俏,他不太想在逛街玩耍上浪费太多时间。 周琳却不听,现在去镇上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把福生从这种工作狂的状态里拉出来,前世可是有不少因为沉工作而猝死的案例,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对这个男人她目前还是很意的,没有心思再换一个。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今年大家都不要穿新衣了。过年的时候,爹穿着大嫂做的新衣,娘却只能穿去年的旧衣,我估计就得进祠堂了。”周琳说着声音低下来了,拿袖子遮住了脸。 福生以为她哭了,吓坏了,这还是媳妇嫁给他后,第一次见她哭呢。他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拉下媳妇的手一,看她脸上干干的,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一会儿功夫福生的心情大起大落,现在还心有余悸,“媳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终于如愿的周琳笑了,和福生一起换了衣服就去镇上了。 眼下没有多少东西要买,周琳也就没有借牛车,而是跟福生一起步行去镇上。想想一个多时辰的路,周琳就觉腿软。但是娘家的牛车被周鑫带着去了南方,而且他们就两个人赶集,也没有什么大事,犯不着搭人情借村里的牛车。 咬牙走了半个多时辰,周琳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灌了铅,脚掌也开始疼了。福生是走惯了这条路,也习惯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徒步赶集,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周琳的反常。他知道媳妇走路慢,还刻意放慢速度迁就她。后来觉媳妇越走越慢,回头一看不对,怎么脚步都不稳了?福生这时也顾不上避讳路上的行人了,赶紧上前扶住了她,想看看她的脚怎样了,又不想在大路上了媳妇的鞋袜,被外人看了也不好。 福生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隐蔽的岔路口,细细的羊肠小道,把路边的田地一分为二。他扶着周琳慢慢走过去,在地头找了一块石头,拿袖子擦了擦,才让她坐下。这不坐还好,一坐周琳就觉身子从双腿一下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靠着福生就瘫软下来了。福生一手搂着她半跪下来,另一只手就要去她的鞋子,吓得周琳赶紧把脚缩回去,大叫,“不要!你别看!” 不远处一个过路的行人听到声音望了过来,本以为是有人遇到了意外,一看是一对小夫,顿时扭过头避开了。 周琳看那人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囧的不行,避的这么快,就这不刚及脚踝的麦地,什么都遮不住,他们还能野战一场不成? 眼看那人走远了,她放低声音跟福生说,“不要看了,我休息一下就行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脚上都出了不少汗,她怕福生闻到什么味道。其实只要不是汗脚,每天都清洗,出点汗也不会有味道的。不过这也是刚恋的男女经常犯的蠢,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要是过上三五年,就是当着对方抠脚都不会有一点觉。 在福生的再三坚持下,周琳还是别别扭扭地伸出了脚。福生小心翼翼地了鞋,褪了袜子,顿时倒了一口冷气,只见周琳的脚掌心一片通红,前脚掌上有两三个明晃晃的水泡,这不疼才怪呢。手边也没有针,没法把水泡挑破,福生只能轻轻地按摩着媳妇的脚掌,给她缓解一下疼痛。 眼下离卧牛镇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但是周琳既不能撑到镇上,更没法回程,让福生背着她走半个时辰也不现实。最后还是福生想了个办法,扶着周琳回到大路边,找了地方让她坐下,自己则留意着过往的人群。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赶着牛车的大爷过来了。牛车上装了箩筐簸箕之类的竹编,应该是到卧牛镇去卖的。 福生上前一问,果然和他的推测一样,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五文钱,央求大爷带他们一程。大爷看了路边的周琳,关切地问福生,“小娘子这是伤了脚?快上来吧!钱也拿回去,不过是顺便的事,哪里还值当给钱呢。”说着就把福生的手推了回去,催着他扶媳妇上来。 福生把车上的东西归拢了一下,腾出一个地方来,让周琳坐了上去,自己则跟大爷一样坐在了车辕上。大爷挥起鞭子,打了一个响鞭,前面的老牛就慢地挪动起来了。 大爷一直把两个人送到了“福记木枋”才离开,木枋里的树林看到表姐被搀着从牛车下来,唬了一跳,赶紧问福生,“姐夫,我表姐这是怎么了?” 福生回了他一句,“脚伤着了。”随手从店里挑了两样玩具给树林,“刚才的大爷好心送我们过来的,你送过去就当是谢礼了,让他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吧。 树林接过玩具就追了出来,不顾那大爷推,放到车上就赶紧又跑了回来。他还没清楚表姐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端端的就伤了脚呢? 等福生解释完,周琳一脸羞愧,树林也无语了,他总算知道这个表姐有多娇气了。不过周琳现在这样子,肯定不能去问鸭绒了,只能留下来看铺子,让福生和树林一起去屠宰场问问。 周琳看了半天的铺子,发现现在虽然没有刚开业那会儿热闹,也是不断人的,不大一会儿,她就卖出了好几件木件,总算不负福生成天的辛苦了。还有人上来问能不能定做一件寿礼,“家里老娘六十大寿,想雕一个香樟木的麻姑献寿摆件,不知道铺子的大师傅能不能做?” “做倒是能做,只是麻姑献寿图倒是有很多种,不知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周琳总得问清楚客人的需求,不然做出来不意,又是不少纠纷。 “小娘子倒是博学,还知道不只一种麻姑献寿图?我倒是只知道年画上的那一种。”客人来了兴趣,跟周琳兴致地讨论起来,最后听了周琳的建议,雕一个麻姑带着童女,手捧仙桃为一个妇人贺寿的摆件。她又让客人简单描述了母亲的长相,拿起记账的笔寥寥勾画几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就跃然纸上了,看得客人拍案叫奇。 刚回来的福生和树林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客人对周琳夸赞不已,赶紧问个究竟。等客人说完,福生已经一脸麻木,他已经习惯了媳妇异于常人的表现。只有树林一脸疑惑,“表姐什么时候还学画了?” 周琳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为了不让树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赶紧就问,“鸭绒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愿意卖?” “宰鸭子的倒是有,但是鸭绒都当没用的东西丢了。说是要买细绒的话,还得再等上不少时间,要从鸭里挑出上好多的绒,可要花不少功夫,价钱也不便宜,一两就要五十文钱。”福生皱着眉头跟周琳说,原来他想着,不过是些没用的鸭,能贵到哪里,不管媳妇要做什么,买点给她折腾着玩也行,眼下怕是不成了。 周琳有点丧气,“反正不过是我一个不成的想法,既然不合算就不买了,还是买几匹布回去吧。本来她就是想念前世的羽绒服才想了这么一出,而且就算她能用绗的方法避免羽绒分布不均的问题,跑绒的问题还没有头绪,到哪里能找到那么密的布料呢?既然鸭绒这么难得,就算了吧。不然,花了大价钱就做出了一件跑绒的羽绒服出来,也太不划算了。 幸好她没有提前跟福生说做什么,不然大言不惭地说要做一件保暖神器出来,却不了了之,也太没面子了。 歇了这么久,周琳觉得好了很多,就决定跟福生一起去挑布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男人对衣服布匹的审美,不亲自挑选她可不放心。 ☆、第43章 二合一(修) 那天回去的时候,福生又找了一辆车捎带他们回去, 又拿了几文钱酬谢, 那人倒没有推辞, 把他们送到了离上湾村七八里的地方就放下了, 毕竟不是一个村的, 人家也要回家,再绕就太远了。剩下这段路福生先是背着周琳走,到了村口才放她下来, 半扶半抱地回到了家。幸好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 回来天都暗了下来, 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忙着做饭吃饭, 没人看见。 就算羽绒服的想法夭折了,冬衣还是不能不做的。受到了挫折的周琳只能把怀热情投入到制冬衣中了。第二天周琳就去了陈氏那里, 要给婆婆量体裁衣。说起来去年的尺寸周琳也是有的,但是陈氏这一年来因为她时不时送的吃食贴补, 脸颊都丰润了一些, 身上也就不用说了。因此,想要衣服做得合身, 还得重新量体裁衣。 看到儿媳妇量出的的尺寸, 陈氏吓了一跳, “我光知道今年这衣服穿着有点紧了,还不知道自己胖了这么多,这身可比去年足足宽了两寸。”其实陈氏现在也不胖, 只是以前太瘦削了,现在反而刚刚好,脸上有点,皱纹都浅了,显得人都年轻了不少。 不过陈氏也知道身上长的这几斤托了谁的福,对二儿媳妇也更喜了,想着为她好,忍不住又说起来一个老话题,“你和福生也不小了,该想想孩子的事了。福生总跟说嫌孩子麻烦,现在还不想要。你也多劝劝他,一个家没有个孩子总是不像样,不拘男女,先生一个,你们要是忙不过来,我帮你们带。” 周琳这次倒没有介意婆婆提孩子的事,因为周大夫上次说了,她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再吃上两个月的药,停上一段时间就可以要孩子了。所以她听着也只是自家男人的用心,不免对陈氏也亲热起来,“是,娘,回头我把您的话好好跟他说说,他肯定能想通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了。” “那就好,我就等着给你们带孩子了。”陈氏笑呵呵地,这个儿媳妇就是贴心,也不怪她总是要偏疼几分。 把陈氏的尺寸记下来,周琳又给福生量了一下,发现他这半年长高了足足一寸,人倒是又瘦了一点,周琳边量边念叨福生,“都是你成天窝在房里做活,不出来活动也不好好吃饭,不瘦才怪。明天还要再杀只给你补补,回头去镇上再买点排骨炖汤,长身体还得补钙......”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