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在她的头顶停顿一刻,他像是怕了时黎,从兜里掏出纸老虎递给她,“这是今天的手工作业,我帮你做完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一定不帮你。” 时黎仰起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大致觉出面前的人是个男孩,很瘦,如同营养不足的劲竹,衣服空落落挂在身上。 怎么又梦到他了? 不过也好,是他的话,今晚就能做个好梦。 梦中的时黎不客气地从男孩手里夺过东西,又拿自己的太帽丢他,“哼,如果你不帮我做作业,我就要告诉鹤川你欺负我!” 男孩的声音沉了下去,“不许和他玩,不然就别来找我。” 时黎的意识慢慢离,像一个居高临下的观众,默默观赏梦境世界发生的一切。 过去的自己似乎还在与男孩说什么,趾高气昂的,男孩真的生气,转过身就走,她又颠颠跟在身后,时不时用手指去戳男孩的后背。 最终,两人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时黎深一口气,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第一次梦见男孩的时候,她就将事情告诉了鹤川。 鹤川告诉她,梦里的男孩是不存在的,是她撞击脑部引起的神分裂。他说,男孩的诞生可能是因为他没能第一时间救出时黎,让她在幽闭黑暗的环境里慢慢发酵出一个能陪伴她的“陆鹤川”,男孩与鹤川相似的几个特征就能证明——他们都吃鱼、都讨厌芥末。 换句话说,这个男孩可能就是另一个相同又不同的陆鹤川。 梦到的片段太零碎,时黎相信了这个解释。刚开始有些变扭,总觉得梦到陌生人很奇怪,可每一次情绪失控,她都能做这样的美梦,梦境中男孩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汲取温暖,慢慢地,她就接受了男孩的存在。 时黎默默等待着,她知道,等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她会进入另一个梦境,当然,还会是个美梦。 这一次时黎等了格外久,糊糊,她居然在梦境中打起瞌睡。 “时黎,你又上课睡觉!” 暴怒的点名吓醒她,时黎搞不清楚状况,本能回道:“老师,我没睡。” 等彻底看清,她才明白自己回到高一。 台上站着秃顶的数学老师,酒瓶底厚的圆眼镜挡住了愤怒的视线,老头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情绪动地双下挥舞手中的讲义,“出去,罚站一节课,都要模拟考了还在做梦,女孩子不努力读书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时黎委屈巴巴走出教室。 没想到梦里也要罚站,看来秃头给她造成相当深刻的心理影。 自己的梦境自己做主,时黎当然不会乖乖站在门外,她望着场,有一群男生踢足球,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走过去看看。 四周空白的地界慢慢延展出建筑的轮廓,悉又陌生。时黎能觉出身躯的长,本来宽松的衬衣也被脯撑得紧紧的。 头顶的天空在旋转,明明烈高照却有雨天特有的沉闷气,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住,不上气。 时黎走到场,刚才还在踢足球的男生都消失了,她失落坐在草地上,百无聊赖地拽着狗尾巴草。 真实世界,学校的草坪是人工制造的,不会长出如此原生态的植物。很奇怪,时黎现在仍能区分梦境与现实。 时黎以为今天的梦在这里结束,只要闹钟响起,又可以开始新的一天。 可。 懒洋洋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异常悉。 “时黎,衣服。” 时黎转过头看,来的人竟然是陆商! 他是高中的模样,白衬衫、深蓝牛仔,黑的短发被汗水浸,唯有一双眸,亮如星屑。 见不到时黎动作,陆商颇为不耐地伸手解开上衣的扣子,神情淡漠,嘴抿成线,仿佛在履行什么约定。 “你神经病!你怎么在这里!给我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时黎觉惶恐,随之而来是忐忑的窘迫。 陆商皱着眉,深深地看着她。下一秒,他俯下身攥住时黎的胳膊,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掀翻在草坪上,紧接着,他整个人欺了上来。 “啊——” 时黎尖叫着被陆商堵住嘴,着她的少年眉目俊朗,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是时黎不曾见过的气势,时黎挣扎更加烈,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砰”跳动。 似乎是觉得她很吵,陆商抬手捂住她瞪圆的眼,低声警告:“安静点。” 时黎后颈僵硬,觉到危险,老实下来。 黑暗中,她的五官受放大数倍,她觉到陆商在解自己衬衣的扣子,他的指腹在自己的侧,顺着身体的曲线,一点一点向上。 他的膝盖也顺势抵开自己的双。腿,强迫时黎与他接吻,时黎想咬她,陆商却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捏住她的脸颊,轻声威胁:“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现在装什么不乐意?” 她要求他做的? ??? 也许是觉到时黎不再反抗,陆商放松对她的桎梏,伏下身轻吻她的肚脐。 实在是太羞了。 趁着陆商没防备,时黎强忍着狂跳的心脏,慢慢屈膝,对着陆商的腹部就是一脚,连爬带滚的向前跑。 太可怕了,居然做出这样的梦。 更可怕的是,陆商紧跟在身边,拼命地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声音很响,吵得周围跑出很多同学,他们对着时黎指指点点,苏晴晴还站在一边煽风点火,“时黎,你们不是要生孩子吗?你跑什么,快点再生两个,我要当他们的干妈。” 再? 时黎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个拐角,板着脸的江柔一手抱着一个小孩,朝她抱怨道:“时黎,他们饿了。” 咚。 时黎摔在地板上,痛得捂着头,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 屋外黑蒙蒙一片,月亮隐在云层中,只有昏蒙蒙的光。 时黎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剩下的时间,时黎也不敢继续睡,干脆爬起来拿出请帖签名,她以为只要足够认真就能驱赶走心底的窘涩,没想到,一看到“陆商”这两个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 凌晨四点,江柔接到时黎打来的电话,只能将手里的资料先放在一边。 电话那头时黎不肯说话,江柔将开了免提,将手机搁着,等了好一会,才传来时黎不安的抱怨,“江柔,我做噩梦了,怎么办?” 江柔一愣,烦躁的心情越加沉闷,毫不留情转档嘲讽模式,“要我陪你睡、给你唱儿歌、讲故事吗?成年人,就不会去网上搜索一下纯音乐或大悲咒?实在治不了梦里的妖怪,你还可以出家。不过,你得先考个研,灵隐寺的和尚至少硕士文凭,挂了。” 时黎抱着手机,听着“嘟嘟”声,躁得在上翻滚。 大悲咒对付陆商有用吗? 第17章 反击 被江柔。暴地挂断电话,时黎愣了好一会,想到什么又将脸埋在枕头里,不住地左右翻滚。 什么嘛,这只是一个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闭上眼,陆商生涩的模样又清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在场接吻,然后陆商重重地…… 时黎脸涨得通红,恨恨抓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女做。。梦预示着什么?】 显示第一条 【。梦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女□□。望比较旺盛时,会梦到与“梦中情人”温存,借此来足自己的需求,这是完全正常的现象……】。望、需。求,生理现象…… 时黎脸颊滚烫,由内而外烧出羞怒。 都怪江柔,说什么试着去陆商,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想到梦里荒诞的一切,时黎伸手捏住耳朵,在搜索栏里增关键词【女做。。梦预示着财运亨通吗?】这一次,她得到肯定答复,长吁一口气,慢慢放软身体,杂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时黎一动不动地躺在上,睁着眼睛望向头顶的吊灯,她的房间还保留了少女时代的装饰,灯具是海螺形,粉白的壁纸隐隐荧光,只因年代长久的缘故,轮廓荧粉已经挥散,只能看出中心小小的银圆块。 这还是爷爷帮她设计的房间,小时候她很怕黑,晚上开灯又睡不着,时怀瑜就想办法帮她找了星星模样的荧光壁纸,从上到下贴得。确保晚上,整个房间都是温润的银光。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 时黎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想着爷爷、想着父母,不怎么为什么又绕到苏晴晴身上。 苏晴晴穿着学校制服,叉,凶巴巴地绕着她转,嘴里念念有词,“时黎,你什么时候让我当干妈?” 要命。 时黎叹口气,看来今天是别想静下心。 按亮手机看时间,已经六点半,苏晴晴家距离公司很远,要倒三班车,照常这个时间点,苏晴晴应该已经起,时黎想了想,给苏晴晴发去信息【时黎:在吗?】 苏晴晴没回她,时黎刚打算给手机充电,意外瞥到了时琴的通知【时琴:黎黎,睡醒了吗?姑妈上次与你说的、想买房子的王总给我回话了。他说今天回帝都办公,有时间看房源,你要是有空就打扫一下卫生,别让人看笑话(笑脸)。】时黎握着手机,嘴角慢慢放平。 这些天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忙昏了头,倒忘这一茬。 前几天时琴就告诉她,已经帮她相看好适合的买主,不过她没搭理,也没回信息。没想到今天,时琴居然自作主张帮她约了买主,还要上门看房,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时黎将手机颠来倒去,缓慢地把玩,受机身的温度。 陆氏的注资合同只有财务部与时黎看过,因为涉及到财产清查合算业务,每个接手注资项目的负责人都签订的保密协议,在正式财报放出来前,不会任何信息。 保密协议是陆氏那边要求的,时黎对接手项目的人很放心。财务部一直都是时怀瑜培养的太。子。,本就偏向时黎,自然不会给时琴通风报信,更何况时琴在公司捧高踩低,没少给他们找麻烦,知道消息的人都默不作声等着看时琴笑话。 时黎不知道时琴要玩什么花招,怒火在她眼中燃烧。 现在的她无债一身轻,自然不怕陪时琴玩下去,她想看看,她的亲姑妈能想到什么鬼主意害她。 时怀瑜临终前痛苦的咳嗽,时琴重重砸在他口狰狞的神态,历历在目,时黎与她,早无亲情可言。 。 “妈咪,你真的打算把王席介绍给时黎?你这是在帮她!” 时装周看秀归来,杨莉还没调整完时差就被自己母亲拽着去接远房亲戚,所以格外不耐烦,坐在后座时不时用力踹前座椅背,又喊又叫:“你当初说好的,房子会买下来留给我!” 为什么又要给时黎介绍买主,不能直接请人演一场戏吗? 时琴微皱细眉,开口安抚,“那鬼丫头有好几套房子,王席也就买得起公寓。我同他讲好了,谈妥时黎名下所有房产一并买入,不拆买不拆卖,给他留一间城北公寓,剩下的钱我们出。鬼丫头急着资金周转,我们一定能把价格得死死。” 时琴心眼颇多,知道如果请个演员来套时黎的房子,可能会被戳穿。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时黎身上除了房产还有其他油水可以榨,为了更好维护“疼她的姑妈”形象,时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来真正有意向购买的雇主,两人协议,一起给时黎施,到时候,她□□脸,王席唱白脸,双方迫,一定能谈妥这笔易。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