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抱苏晴晴,千言万语,只需一个眼神。 苏晴晴拥抱她的过程,不忘凑脑袋去咬时黎拿在手上的半个包子,“饿死我了,啊!我差点忘了!” 说着,撑着时黎的肩膀就往上跳,不住地挥手,示意夹在旅游团后面的金哲奎跟上。 金哲奎第一次来帝都,他又是个外国人,撞了人、被踩脚,搞得十分狈,见苏晴晴撒跑一边去,一眨眼就找不到,心里更慌,好不容易看到苏晴晴,他拎着小皮箱,小跑上前,就死死扣住苏晴晴的手腕,气吁吁,“晴晴,抓住了。” 他动作坦坦,时黎却觉得很奇怪,特别奇怪。 有种说不出的觉…… 苏晴晴依旧笑嘻嘻,一手搀一只胳膊拽了两人就走,“先吃饭,我饿。” 时黎被她拽得踉跄,只能将脑子里奇怪的觉搁到一边。等三人坐定,面前摆好各各样的餐点,时黎才明白这股怪异的觉来自何处。 席间。 苏晴晴刚开口向金哲奎介绍“百宝格”的制作工艺,金哲奎就直接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兴这边,是由晴晴你接吗?” 时黎朝苏晴晴点点头,金哲奎立即干脆利落答应下来。 金哲奎家族的玩具工厂,历年都是承接韩国锦标赛赞助的优秀企业,每年国际玩具展,他们也能赢得相当优秀的奖项,时黎一点也不怀疑他们是否能完成这复杂的加工。这种细度极高的工艺商品承接一直都是乙方市场,如果不是苏晴晴恰好认识金哲奎,即便苏晴晴画出“百宝格”的图纸,也很难找到代工厂批量生产。 毕竟,她们不可能找手艺人,一个零件一个礼盒的制作,这种大规模包装生产必须要用到机械,国内对于细加工的艺术品,本无法做到水线生产。 可以说,时黎是借了苏晴晴的东风。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大献殷勤,怎么可能没问题? 时黎看向苏晴晴的表情很玩味,苏晴晴这个反应迟钝的,一门心思扑在合同上,一边吃一边与律师朋友聊微信,似乎在约定时间,她是一门心思扑在钱上,本不看金哲奎。 时黎咳嗽两声,想要提醒苏晴晴注意点,结果苏晴晴一抬头,就道:“咳什么,冒?你手机亮了,快去接电话。” 时黎:“……” 第46章 野心 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时黎见金哲奎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礼貌笑了笑,急匆匆避出门。 靠在角落的等人高的花瓶旁,电话那头有声音传来,吐字清晰,唯有尾音咬断,显得异常果决。 “陆夫人……” 原来是白玫。 “怎么?” 隐隐有几个人走过来,时黎不得不向前走了几步,她不喜说话时有人靠近。 白玫的话音就夹杂在“蹬蹬蹬”声中,有几个词时黎没听到,但勉强可以连续,脑子转了一圈,总算理解白玫的意思。 她已经到了陆宅,因为陆商与时黎不在家的缘故,也不敢动手整理,现在正陪着家务阿姨说话,问时黎什么时候能回家,不然他们今天可能会赶不上拍摄。 白玫说得很客气,真正的意思藏在各种客套话下,很简单的一件事——不过是催促时黎回家,她都要用尽修饰词,从今天的天气,谈到阿姨做的甜品,最后再暗示时间不早,这让时黎觉得好玩,白玫的语调无疑是利落干脆的,偏偏语意不详,形成矛盾的对比。 时黎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现在我有几个朋友需要接待,没办法直接抛下他们。你要不然先留下吃午餐,我已经给阿姨发去信息,千万不要客气,我会尽量早点回去……嗯,下午三点左右吧,不会太晚,不会耽误拍摄进程的。” 送金哲奎去酒店,大致需要一个小时,现在才十一点多,留出四个小时足够了。 他们才到帝都,就算谈生意也要酒足饭、休息够才能谈。时黎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今天安排仓促,明天会按照礼数、以时兴的名义邀请金哲奎。 电话那头还在客气,时黎又看了眼时间,让客人等着不礼貌,她简单应付,就挂了电话。 白玫话刚说一半,电话那头就变为“嘟嘟”声,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还好背着阿姨,没让人看到。 真是个蠢货,连都表面功夫都不做,也不知道她怎么坐稳陆夫人的位置。 白玫慢慢放松肌,不让自己看上去紧绷,好一会,才慢慢转过身,脸上又挂上腼腆的笑。 她衣着素,走动带风,熏得半米间距全是她的味道,金阿姨是陆家的老人,一直照顾陆商长大的,陆商与时黎结婚就把她请来了,平里管家的职位就给她。 看到柔柔弱弱的白玫,金阿姨眉不由自主皱起来。 金阿姨对时黎并没有什么意见,若说陆商等同她的儿子,时黎就是她的儿媳,她也算看着时黎长大,自然知道她品,陆商将时黎娶回家她帮高兴久,也清楚两人的情。白玫表现磊落坦,可金阿姨毕竟多吃了几十年的盐,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丝不对劲? 从白玫进屋起,金阿姨就一直暗中观察白玫的举动,果不其然,白玫总是时不时将视线投向屋内奢华的装饰上,眼神不仅有羡慕,更多是嫉妒,隐隐约约,如同夜晚燃放的焰火,真真切切烧在金阿姨眼睛里。 她们阿姨也会聚在一起讨论主家的事,这里又是有名的富人区,金阿姨从老姐妹嘴里听到不少七八糟的事,提的最多就是哪家哪家男主人失了智,与自己发离婚,从外面带回小妖。 陆商比起隔壁那些地中海啤酒肚,无论家世、长相、成就都优秀太多,想嫁给他的小姑娘,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 他没结婚前,就经常有打扮靓丽的女人在门外翘首等待,期翼偶遇的机会,陆商结婚后,莺莺燕燕不仅没少,反倒有增加的趋势。好人家的女孩知难而退,剩下都是一门心思攀豪门的拜金女,底线极低,金阿姨道德高,轻视厌恶不怀好意靠近的“小妖”。 “喝茶。” 将手里的茶杯搁在茶几上,白玫“受宠若惊”躬身道谢,一点也没看不起帮佣的样子,嘴巴也甜,“阿姨您辛苦了,别烫了手。” 金阿姨也乐呵呵,刚才手机来信息,时黎让她好好招待白玫。 “摄像师小兄弟呢?我茶都泡好了,怎么人不见?” 白玫不是一个人来,陆商刚走后不久,呼呼咋咋两房车的人,有摄像有场记有导演甚至还有道具员,叽叽喳喳东翻西找,怎么才一小会,人都没了? 白玫笑容更温柔,“阿黎那还没忙完呢,他们各有安排,先走了,下午晚点会再来一次。” 其实人是被白玫打发的,白玫算准了导演他们不敢找时黎对峙,故意结结巴巴,帮着时黎辩解,也没说时黎想留他们吃饭,只说“时黎今天有点事,等她醒……等她忙完,就会让我们来拍摄的。” 语意不详的解释,躲闪的眼神,加上没有时间限期,谁都看得出白玫在撒谎。 导演果然火冒三丈,强忍着愤怒将拍摄人员都带走了,他误会时黎睡过头,不想起,所以让白玫来打发他们。 白玫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时黎得罪了导演,她深谙一个道理,越是小人物越能在某个关键处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时黎是素人,在镜头前不可能始终保持完美的状态,无心的一句话,只要加上有深意的剪辑,很容易误导别人。 白玫从不是异想天开的蠢货,即便陆商真的上自己,他也不会轻易与时黎离婚,毕竟陆氏集团掌权人的婚姻会影响股价,只有将时黎的名气彻底搞臭,陆商才有充分的理由甩掉黄脸婆。 她这些天将时黎所有社软件全部看遍,已经摸清时黎网络上的人设,现在只要利用这档节目,将时黎往“傲慢”“刻薄”“鄙视穷人”上引导,时黎的所有人设就会彻底崩盘,当时黎成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陆商还会要她吗? 想到这里,白玫微微垂下睫,看似随意道:“阿姨,你也坐啊。” 金阿姨隐藏目光中的不屑,继续乐呵,“我就不坐了,还要煮午饭。” 听到金阿姨要煮饭,白玫嘴巴像涂了胶水,什么都不说了。 如果此时陆商在场,她一定要去帮忙,表现自己的“贤惠”。可现在只有金阿姨在,白玫内心十分看不起这个老女人,她也不屑去巴结奉承,毕竟只是个下人,讨好陆商就足够了,对金阿姨,最多不痛不的口头安,而且,像他们这样阶层的人,真情不如送有价值的礼物。 很快,金阿姨就端来几道菜。 白玫也没客气,帮着拿了餐碟,就坐到右下座。 这是时黎一贯的位置,家里用餐只有她与陆商,也就没人去坐主位,一般她坐右下第一个位置,陆商坐左下第一位置,两人相对着,倒也不分尊卑。 看到白玫直接坐在时黎的位置上,金阿姨的眼神瞬间凌厉,她也不留面子,径直走过去将手里的餐具搁在白玫左手边,扣了扣餐桌,示意白玫挪位置。 “这是夫人的位置。” 白玫嘴角的笑意僵住,习惯动了动,用诧异、天真的声音问:“我不能坐吗?” “是的。” 该死的老东西,真是给你脸了! 白玫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小小张开嘴,小孩子一样羞红脸,无措地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说着,当真躬身向左侧挪,白玫脸颊烧得红红,眼眶又有水雾,确实很容易引起他人的保护。 金阿姨冷面无情,不看她的表演,只把手里的盖浇饭推到白玫面前。 一份胡萝卜盖浇饭,一碗土豆汤,就是白玫全部的午餐。 看到这可称简陋的午餐,白玫脸终于难看些许,她不相信陆宅没有准备食材,怎么可以给客人吃这种东西!这老女人肯定没胆子苛待她,一定是时黎!一定给老女人发什么了,所以她才敢给自己吃这个! 看着脸骤变的白玫,金阿姨淡淡补充,“今天先生夫人不回家用餐,我早上就没去买菜,辛苦白小姐陪我用这样的简餐。” 白玫:“……不简陋,我超吃胡萝卜的!这些都是我吃的菜!” 时黎将金哲奎送去酒店,急匆匆赶回家时,时间刚刚好显示三点整。 她一进门就看到金姨握着剪子在门口修剪花枝,因为时黎喜玫瑰的缘故,陆商请人种了很多四季玫,夏秋都有花开,这种玫生长力旺盛,不一会就会铺盖整个庭院,所以金姨常拿着工具修剪枝条。 “客人们呢?” 时黎将包摘下提在手里,探着脑袋听动静,屋内静悄悄,看来没什么人。 “白小姐刚才有事,就先离开了。摄影师们没留下吃午饭,十二点的时候走的。” 时黎随口应:“不是让他们留下吃饭的吗?跟我客气什么。算了算了,金姨,一会儿做点饼干点心,我去给导演打电话。” 急走过光洁鉴人的走廊,时黎一边纵遥控器让窗帘打开,一边打电话。 很快,那头就接通了。 导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时黎也没在意,俏声问:“导演,你们人呢?” “……陆夫人,您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我们现在来。” “那辛苦你了,我现在有空,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 导演语气平平,“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们半个小时后到。” 第47章 选择 拍摄全过程淡淡的尴尬,时黎是素人,导演第一场只让她与白玫磨合,时黎被指挥着,百无聊赖坐在沙发,对面就是系着围裙的白玫,老老实实半蹲在地上用抹布去擦地板,躬起的脊骨宛如连绵不绝山背,后颈肤雪白。 地板光泽极佳,本不需要这样用力的擦拭,屡次,时黎想要阻止白玫的行动都被她开口打断,几次下来,时黎也就气,乖乖听从导演安排。 七八糟的拍摄后,地面一片藉,导演安排工作人员收拾工具,时黎就蹲在旁边,一点点卷电线,每一她都特别细致,不仅顺直,还用细带牢牢扎住。 白玫还在陪着导演讲话,她大学一直担任学校宣传部部长一职,讲起大道理一套套,从扶贫政策夸到的领导,从陆商夸向陆氏集团,总有说不完的话。 导演扯闲,随口一问:“陆夫人你的学校生活一定很有趣?能给我们讲一点?” 像她这样的富家小姐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各种派对轰趴,烧着大把钞票,过最浪的青。 时黎还蹲在地上,听导演问,径自抬起脸,眉眼弯弯,很腼腆地笑,“还好,平时作业多,考试周后我会去钓鱼,总的来说,还是很有趣的。” 她没说谎,一时间她还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这四年她过得并不痛苦,与同学并没有区别,按时上课、熬夜大作业、泡图书馆。现在回忆,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喜怒哀乐都被蒙上薄纱,一切都如水中看花。 白玫被她脸上鲜亮的笑容刺痛神经,时黎平里不笑,丽的容貌显得强势,可她没心没肺笑起来,整张面孔都是白玫羡慕、嫉妒的活力,好像大夏天灌进胃袋的冰可乐,每一个孔都在喊“舒服”。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