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半个时辰后,持盈着眼从白行简房中走出:“都不叫醒人家,你们是不是把樱桃毕罗偷偷吃光了?” 浇水二人组回头,惊掉了手中水瓢。 持盈看见了院里的白行简,顿时勾起朦胧记忆:“夫子干嘛叫人家继续睡,自己悄悄起?” 浇水二人组捡起来的水瓢又掉了。 白行简不搭理她,吩咐丹青:“做饭去。” 丹青赶紧跑了。 孟公子心如死灰,重新审视夫子,严肃持重的夫子竟然同皇太女共宿一房,这个世界不能好了,他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岌岌可危。 白行简转眼对上孟公子,这驽钝公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念及他对持盈的追随态度,莫不是想多了?如今的少年,书不好好念,七八糟的事情倒想一堆,叫他生气。 “孟公子,午时之前,带殿下回。”恨不得现在就下逐客令。 “是,夫子。”小孟悲凉地想,夫子为持盈把时辰都考虑周到了,他只能垂头丧气去收拾东西,虽然似乎也没什么可收拾,大概需要收拾一下心情。 持盈上别着把折扇,披散着一头青丝,坐到井沿,被晨风一吹,发丝随绢衣飞扬,她眼睛又渐渐闭上,摇晃着身子打瞌睡。白行简拔了萝卜,到井边,手杖磕了井沿几下,持盈缓缓睁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又要闭上。 “起来站着!井栏不许坐!”他声音严厉。 持盈闭着眼站起身,依旧摇摇晃晃。 “睁眼,围着院子走三圈!”他继续下令。 持盈木偶一般,脚步轻飘飘,在院子里边打哈欠边迈步。 睡没睡相,起也没起的样子!白行简盯了盯,见她终于肯睁一会儿眼,瞌睡余韵在晨光里渐渐散去,他才躬身在井边清洗萝卜。 持盈绕了三圈,腹中有了饥饿,对菜地里生出些图谋。她向井边偷瞄,见白行简正盯着她,只好放弃。踱步回井水边,井栏上搁着一只菜盆,盆里盛着井水,井水里泡着一只洗净的大白萝卜。 持盈试着看了看白行简:“这是夫子洗来吃的么?” “我不吃生的。” 持盈舔了舔嘴:“那给我吃了吧?” “随便。” 话音方落,持盈捞起萝卜便啃,皮也不吐,急忙果腹之余了个空隙赞扬:“夫子种的萝卜,好甜!” 白行简回她间的扇子:“以后不许拿东西。” 持盈有萝卜啃,便不计较了。好不容易看中这宅子里的一个小物件,还被没收,真是小气。不过说来,这宅子里隐约有只枕头不错,可惜被它逃了,令她深遗憾。 枕头不仅枕着舒服,还会给她按摩,尤其是脚。 那也可能只是场梦,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加快更新频率哒~ ☆、宝宝节番外 大殷对待蛮夷诸国持包容开放的态度,因此上京除了昭文馆这座贵族学院以外,另设有一座教习蛮夷语言与文化的外国语学校,便是四夷馆。四夷馆内的夫子都是朝廷聘请来的夷人,因他们远渡重洋而来,大殷土著称他们为洋人。洋人夫子金发白肤,高鼻深目,叽里咕噜,引人好奇。 大殷的皇太女持盈殿下是个好奇宝宝,每从昭文馆下学后,便去四夷馆围观洋夫子。时一久,洋夫子都认得她。时一久,持盈也旁听会了几句夷语,古德猫宁,老虎油,空尼奇瓦,桥豆麻袋,等等。 持盈与洋夫子有了语言的汇,产生了文化的碰撞,这一撞,持盈得知,夷人竟然会在特定的子为儿童过节,简称儿童节。在这一天,父母必须答应熊孩子们的一切请求,足他们的一切愿望。 持盈听得把持不住。儿童节这样美好,比当储君好玩多了。但身为储君,她觉得不能任由夷人的文化侵蚀大殷,必须过滤地收,辩证地看待。于是她把儿童节重新做了一下翻译。 在儿童节的这一天,持盈快地向元玺帝和凤君宣布:“母上,父君,今天是宝宝节,你们要送宝宝礼物(≧w≦)/” 元玺帝和凤君得知是四夷馆的洋夫子们搞的文化侵略,很不服气:“宝宝是储君,天天都是宝宝节,不要受夷人那套的侵蚀!” 持盈地打滚:“说好的大国怀,说好的包容并蓄呢?我不管,我就要过宝宝节!” 对待熊孩子,凤君相当有原则:“要什么宝宝告诉父君就是了嘛,快别打滚,嗯?这是宝宝列的清单?父君看看……岂有此理!这些都买了,父君还要不要过子了,你真当父君财阀出身就有这么多私房钱嘛!好了快别哭,父君给你买买买!……陛下,你是了解臣夫的,臣夫怎么可能有私房钱嘛!” 于是凤君倾囊给持盈买了一堆礼物后,又跪了半宿的榴莲才被允许起身。 元玺帝:“知道错在哪里吗?” 瘸了的凤君:“我不该隐瞒陛下……” 元玺帝:“叫我小名儿。” 凤君:“元宝儿……” 元玺帝非常不开心:“元宝儿不是宝宝吗?为什么没有宝宝节礼物?” 凤君虎躯一震,顿悟后,灵机一动:“其实……我早已准备好了礼物!” 元玺帝:“什么礼物?” 凤君:“宝宝节,当然要送陛下一个宝宝了= ̄w ̄=” 一年后,持盈又得了个弟弟。 远在北府的持盈她外公——皇太后谢庭芝对此十分羡,写信向女婿凤君讨教,凤君向岳父透了宝宝节礼物这个梗。 于是,又一年宝宝节。 皇太后谢庭芝:“陛下,今天是宝宝节,我有个礼物要送给陛下!” 太上皇穆夜行:“宝宝节是什么鬼?” 后来,太上皇她老人家就明白了宝宝节是个什么鬼。 又一年宝宝节。 持盈收获了许多的礼物,但是兰台令白行简毫无表示,持盈忍不住了。 持盈:夫子,今天是宝宝节。 兰台令:嗯。 持盈:宝宝节要给宝宝送礼物。 兰台令:嗯。 持盈:嗯是什么? 兰台令:听说宝宝节要送宝宝。 持盈:可我没有收到过呢。 兰台令:那我送你。 再后来,持盈登基,革除积弊。 一位不愿透姓名的宰相与帝朝中对。 宰相:“陛下最想革除哪项积弊?” 持盈:“取缔万恶的宝宝节!” 白行简:“陛下还是先养胎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节快乐哦~ 号外一下,元宝儿和姜冕的故事《陛下第二萌》已经上市了,当当、淘宝、京东都可以买,儿童节还有减优惠(?w?) ☆、一手可握的 饭桌旁,持盈坐在凳子上,两手捧着樱桃毕罗,一边啃,一边晃腿。她既吃得享受,又对桌上剩余的樱桃毕罗生出警惕。谁若伸手夹个菜或是拿个调料,便有两道灼热的视线虎视眈眈。丹青和孟公子两人分了一张毕罗,便再也不敢伸手。 白行简吃的少,没有去动毕罗,他自然不明白持盈餐桌上争食的家庭渊源。吃饭都没有安全的储君,是在怎样的家庭环境里锻造出来。 厅堂不大,饭桌自然也不大,持盈霸占了樱桃毕罗的足,从晃腿越界的幅度就能看出来。对面坐着的夫子衣裳下摆都被她踢了不下五次,她觉到触不太对,转了个方向,避开夫子衣摆。她翘着腿,悠然自得。鞋子上的缨络晃入白行简余光,一手可握的尺寸藏在小鞋子里。 “坐好!”他出言训斥。 丹青和孟公子蓦然直杆,不过很快察觉,白行简的训斥显然不是针对他们俩。吃个饭动作恁多,当然非持盈莫属。她后知后觉发现夫子在说她,虽不太情愿,也还是放下腿,收回脚,规矩坐好,老实吃饭。 虽然对樱桃毕罗贪得无厌,但食量有限,持盈吃后,对剩余的毕罗惋惜道:“留着中午吃吧。” “收拾一下,中午之前回。”白行简阻断了持盈想赖在他私宅的幻想。 “坊门不是严了,怎么回去?”持盈巴巴地望着他,虽然夫子对自己很厌恶,但她并不以为意,来这里一趟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轻易回去。 “自然有人送你回去。”白行简无视她可怜的目光,将批好的作业甩给她。 她以作业为借口来扰他,这下借口被他解决掉了。她慢收好作业,视线左右漂移,白行简知道她又在生鬼主意。 果然,持盈放下自己鼓鼓囊囊的昭文袋:“吃了夫子这么多东西,还睡了夫子的,我去给夫子的菜畦浇水!”说完跑出门去。 清早已经让丹青和小孟浇过水了,再浇一遍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淹死菜苗。白行简懒得管她,等昨夜那人来时,她自然就会卷东西走人。 他想清静一下,坐到桌边,打开险些被持盈顺走的扇子摇了摇,目光从扇缘落到桌上的粉昭文袋。昭文馆学子每人一个青昭文袋,偏偏她的要订做成粉红,不过好在上面没再绣一只圆团子。记得来时,她身负昭文袋,并没有这样鼓鼓囊囊。他合了扇子,挑开袋口,一颗鲜红的樱桃骨碌碌滚了出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哇哇的哭声,白行简从椅子上弹起来,出门一看,持盈手拿水瓢站在菜地里,衣裳不断滴水,愈发透薄贴身。闻讯而来的丹青和小孟见到落汤一样的持盈,不知怎么好。 “去拿干净衣裳来。”白行简吩咐过去,丹青转头便回屋翻衣裳去了,小孟想到持盈身边安她,也被白行简吩咐了,“去看门,若有人来,领到院子里。” 小孟不敢违抗兰台令的指示,老实巴地去看大门了,虽然不知道谁会不怕死地来造访夫子。可是漉漉的持盈好可伶,他想帮她,但有夫子在,没有他多事的必要。 “还不快去换衣裳!”自己把事情砸了还哭得煞有介事,但白行简并不敢责她半句,否则要哭得更汹涌。 持盈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哭得伤心绝,眼中泪滴如秋水溢出湖潭,绵绵不绝,无止期。 衣服打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白行简只好迈进菜地,看她是不是哪里磕着碰着了。持盈哭得凄厉,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他要自己研究,又不能去碰她,只能用目光从头开始打量:一头汗水,一脸泪水,衣裳透,贴出少女身形,因哭泣而山峦起伏,肢纤细,漉漉的裙裾裹着笔直的双腿…… 哪里能看出有没有受伤!白行简气得脸上微红:“到底怎么了?!”院子里的菜地能有什么危险造成人身伤害?他又从头给打量一遍,目光落到她鞋上……难道竟是这个东西? 一只蜗牛爬上她的鞋,摇着触角慢悠悠地爬行…… 白行简蹲下,捉了攀爬在持盈鞋上的蜗牛壳,给它放到一旁的菜叶上。被外力碰触的蜗牛钻进了壳里,安稳后慢慢从壳里伸出头颈,在菜叶上慢地爬。 持盈止了哭声,噎着蹲下来,目不转睛盯着菜叶上的蜗牛看。 这会蜗牛不在她身上,就不怕了,跃跃试想要摸一摸蜗牛壳时,一个嚏打了出来。 哭也莫名,兴趣也莫名。白行简撑着手杖起身:“回屋换衣裳。”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