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好像有哪里不对…… 无双把眼睛睁开一道,迅速在书页上扫过。 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为什么书页上会有一片影? 侧头一看,对上楚曜那张俊脸。 无双惊叫着合拢书页,手忙脚地往锦被里一。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人家要睡觉吗?”她心慌意,连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 “明明没睡。”楚曜毫不客气戳穿她,“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我们无双如此刻苦,深夜苦读那种书。” 他一定看到了! 做坏事被逮个正着,无双脸颊烧得火辣辣的疼,想也不想便反驳道:“什么这种那种,我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不跌。 楚曜果然揪住她失言之处不放:“不知道没关系,我来教你。”说着附耳过来。 “不要不要不要听!”无双捂住耳朵低声叫唤,三更半夜,耳鬓厮磨,孤男寡女,还要讲解避火图,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楚曜越看越觉好笑,无双前世没嫁过人,今生还没到嫁人年纪,按说男女之事应未开窍,那她究竟从哪里知道避火图这种东西,还胆大到找来看。 他如此想,便问了出来。 无双裹着被子,老实答道:“地上……地上捡的。” 楚曜闻言大笑起来:“汝南侯府家风如此豪放,随榜路上走走都能捡到避火图?” 无双怔楞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笑话她可以,笑话她爹爹,笑话她们一家,那是绝对不可。 无双气得从锦被里钻出来,小手成拳在楚曜身上一顿捶打:“不许你说爹爹不好,再说就跟你绝!” 她那点子手劲儿,打在楚曜身上就跟挠似的,他享受得眯起眼来:“好好好,都依你,再使点劲儿,往上……斜过去一点,对就是这儿。” 竟然把她当垂肩的丫鬟,无双气歪了鼻子,哼一声收回小手,鼓着脸颊躺下来,扯过锦被蒙住脸,再不肯说话。 楚曜见状也不以为意,直接往她身边一躺,自然得就像晚归躺在子身旁的丈夫,甚至还抢了一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哎呀,你竟然穿着外面的衣裳钻被窝,脏死了,出去出去!”无双往外推他,小嘴里念念叨叨地抱怨着。 “你想让我把衣服了?那还不好办么。”楚曜说就,干脆利落,外袍中衣纷纷落地,出壮的膛来。 无双整个人呆住,面对楚曜肌理分明的前,她看也不是,骂也不是,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似有若无的香气绕于鼻息之间。 无双皱着鼻子嗅了又嗅,记起那是前世在楚曜营帐里闻过的味道。 然而她并不知那是什么香,自己房内更没有熏香…… 一定是因为楚曜! 那次也是他不知廉的当着她面宽衣解带! 真是个坏东西! 无双气呼呼地,不管不顾,阿呜一口咬上楚曜□□的皮,奈何对方皮厚,咬来咬去咬不破。无双气馁,松开嘴,就见厚实膛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混着口水的牙印。 “又是在生什么气?”楚曜问,也不待无双回答,又哄道,“好了好了,别着恼了,咱们来说说正事。”边说边顺手将无双搂进怀里。 无双看那印不顺眼,掀起亵衣衣摆擦拭其上口水。 因为这番举动,她一小节雪白柔软的肚皮了出来,楚曜盯着那一处,眼神有些发直,但还是维持一本正经地语调,把大驸马的事情叙述一遍。 “一时猜不透他刻意结陆安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来问问你,贺瑶同你们一起学厨时表现如何。”他最后总结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听陆先生话,让做东偏要往西,幸亏贺家舅舅每次都跟着来监督,她只敢蔫坏,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无双道,“起先我还怕他们父女有什么谋,但后来看贺家舅舅对贺瑶要求很严的,一旦她表示出对陆先生不尊敬,就要被喝斥,又好像真的想让她学好厨艺。嗯,贺家舅舅大概就是太闲了又太闷,才会老往厨房钻,图个新鲜吧。” 楚曜做了两辈子陵光卫指挥使,最擅长的就是从看似繁杂无序的消息里提炼出关键情报,一听之下便抓住重点:贺瑶忤逆陆珍娘便被喝斥,还有刻意与陆安结。 两点合一,大驸马的目的显然是陆珍娘母子。 可他为什么要找上他们母子? 若是为害无双,他们一个是男子,本进不了内宅,一个只负责教学,与无双说不上多么亲密,显然都不是好人选。 “难道是想收买陆安来害你?” 楚曜关心无双,无双也关心楚曜,听完他分析,冒出这样一句。 无双担忧之意丝毫不加掩饰,楚曜看到只觉开心不已,拍拍她软乎乎的小脸,安抚道:“想害我没那么容易。倒是你,事事多加小心。嗯,为保险起见,明我选个女侍卫来陪你。” “嗯。”无双打个哈欠,“好困,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来都来了,楚曜当然不肯这么快走。他重又与无双并头躺下,轻轻拍抚她后背:“我来哄你睡。” 一夜甜,变故却比他们预料的来得更快。 翌清晨,汝南侯府的老管事浑身发抖地敲开君恕书房大门。 “侯爷,出事了。今一大早,咱们府门外来了一名男子,他手持……手持……”接下来的话太难于启齿,管事憋红一张老脸,磕巴几次才能说下去,“他号称与三姑娘有情,大声喧哗,向往来路人讲述不断,还手持三姑娘的贴身衣物,用以佐证。我已命护院将他关进偏院,接下来如何处置还请侯爷发落。” ☆、114|6.110.111.112.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入夜依然未停。 无双人在榻上,蜷起双腿,额头抵在菱花窗上,细听雨滴噼噼啪啪敲打屋檐。 半月前,出了那桩事后,爹爹君恕立刻做主把她送入家庙暂避风头。 自那时起,无双便与外界断了联系。 自称与定情于北巡时的羽林卫下场如何,家人以及楚曜兄妹对此事态度如何,何时能接她回去…… 种种与她切身相关的问题,她一概不知。 无双曾经写信给楚曜,最后只得了个信安全送到,郢王爷正在忙,回信暂缓的口信儿。 厨房里养来捉老鼠的大花猫沿着檐廊慢悠悠地散步,不时懒散地就地打滚,不知为了什么喵喵叫声不断。 那叫声凄凄惨惨戚戚,如同无双此刻的心情写照。 她明明对付过蔺如清,改变了他的命运。偶尔与杨家表哥通信时,也听他们提过蔺如清功名被夺后穷困潦倒、被人不,只能在店铺做杂工。 为什么害她的人远在千里之外,害她的事却还是发生了? 女儿家的名声比命还重要,爹娘是不是不相信她了? 不然怎么一句话就把她送到家庙来,之后不闻不问呢? 无双一直坚信,若是前世爹娘没有早亡,她就算遇到再多灾祸,命运也会不一样。 难道她本想错了? 爹娘也嫌弃她丢人现眼,所以打算一直把她关在这里? 不会的,无双摇摇头,爹娘明明那么疼她。 不会的,她反复在心中念叨。 不要那么急着怀疑人,要多些信任,多些耐,爹爹不会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然而无双活了两辈子,加起来足有二十五年之多。就算今生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宠之下长大,对于她来说,也是心理年龄十六岁之后的事。真正奠定她格基础,还有看待人与事态度的关键,还是前世没有父母照拂时的成长过程。 于是她无可避免的比一般女孩子,没有安全,为了保护自己,待人警惕心也过大。 无双很努力地说服自己,却始终难以真正相信,她还会被家人接回去。 饶了一大圈,竟然还是回归原点。 上辈子没人可以依赖,不是也靠自己逃出去了吗? 这辈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无双毅然抹掉眼泪,爬下榻,从被筒里摸出前几天借口少带了换洗衣物,从小师太那里借来的灰蓝布僧衣换上。 门后挂着从家里带来的帷帽,她取下戴上,天黑,起面纱才能看清路,待天亮时再放下,像陆先生那样挡住容貌,便没人能认出她是谁。 这回她不打算逃命,她要进城去,找出在背后谋划算计她的真凶来,不报此仇,就算死也不瞑目。 君家人每年秋两季都要到家庙来祭祀祖先,由此进城的路,无双闭着眼睛也会走。 只是深更半夜,到处漆黑一片…… 无双目光落在挂在头的羊角灯笼上,拿起,又放下,蹲下从地扒拉出一早藏在那儿的小包袱,包袱里还有用膳时省下来的两张芝麻饼,足够她撑到明天早上进城。 准备这些东西时,无双完全背着人,连跟到家庙里照顾她起居的乞巧和朝华都没发现。 她背好包袱,抱起熄灭的羊角灯笼,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回廊有檐,淋不着雨,但冷风没有遮挡,一股脑往身上吹,无双哆嗦着拢了拢单薄的衣裳,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一路来到后院。 后门酉时便上了锁,出不去。但无双观察过几次,门旁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枝桠旁伸到院墙外,她可以从这儿走。 爬树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树皮糙,不几下就磨破了手心。 偏偏树干直,缺少以供脚踩的枝节。 无双上臂力量不够,脚下又没有落点,爬几步就跌落下来。 还好背后有包袱垫着,摔得不太疼。可惜在包袱结里的灯笼杆滑了出去,羊角灯笼摔碎了。 冰冷的雨点拍着脸上,衣衫也渐渐透。 无双咬咬牙,重新系好包袱,再次行动起来。 有了前一次积累的经验,这回顺利许多,她忍着手心的疼痛,慢而稳地向上攀爬。 一步,两步,三步…… 渐渐数不清。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