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沙子,声音同样沉闷: “嗯,对。” 两个人和平地说了话,又沉默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孤零零的小孩。 整个海边只有他们两个站着,伴随着时不时跃上岸的雪白浪花,孤独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年渺主动开口: “他们估计还要很长时间,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要我带你去玩么?” 百里乘风没好气道: “我又不是没长腿,不需要你带。” 他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偷偷回头看年渺有没有跟着他,见年渺没有动,他又停顿了下来,四处张望着,仿佛在思索什么。 “可是你会路。”年渺这才慢慢走过去,和他并着肩,在对方开口前打断对方, “不要以为有玉简可以指路就安然无恙了,走错了还是容易出事,我昨天听集市上的人说,会有一些坏鲛人,生残暴,喜吃人,他们躲在暗的角落,专门窥伺那些落单的陆地上的人族,一有机会就抓走食一顿,而且族长们拿他们本没办法,因为他们会成群结队,而且十分狡猾,总是躲起来让人找不到。” 百里乘风惊疑地望着他: “不可能,别编这种骗小孩的话来糊我。”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自主放缓脚步,等着年渺一起,又补充道: “而且,我又不是跑不掉,我可是风……” 年渺瞥他: “你这不是信了?” 百里乘风: “……你果然是骗我的!” 他几乎要跳起来,年渺却神情凝重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么知道鲛族就没有这样的人,毕竟一个是鲛,一个是人。” 一句话成功把百里乘风安抚住,并深深思索起来,神情同样凝重,并且坚持走大路,拒绝走没有人的幽暗小路。 “我编的。”在走上宽阔且有不少行人的大路时,年渺猝不及防道。 百里乘风: “?” “你真是……”他气得不行,恶狠狠瞪着年渺,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紧了拳头。 年渺悠然道: “你打我呀,骂我呀,我是无所谓,但是我师兄脾气实在不好。” “你这个!”百里乘风恼羞成怒,可又拿他毫无办法,憋了一身的屈,最后只恶声吐出, “狗仗人势。” “那你还不如狗呢。”年渺不在意道, “你只会给人找麻烦。” 百里乘风立马像鼓足风的帆被撕破,颓然地垂挂在了桅杆上。 年渺忽然笑起来,仿佛有什么抑的东西被甩开,悄然间烟消云散了,安他: “别生气,逗你玩的,我请你喝白的果实赔罪行么?” 百里乘风觉得他委实讨厌,是自己遇到过最讨厌的人,可看见他笑起来时,又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仿佛 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可想到他再拿自己当玩笑消遣,又觉得更加讨厌,没好气道: “那是什么啊?” 年渺道: “是我在这里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 这是一个讨厌又奇怪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地作人,又可以随随便便的赔礼道歉,总之,是百里乘风从未接触过的子。可是此时,他没有半个朋友,也没有哥哥陪着,在这孤寂陌生的异地,对方是他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了。 一回生二回,年渺领着他,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不多时,便七拐八拐到了一条没有来过的长街上,同熠熠生辉专门为人族商贩准备的月亮集市不一样,这里显然要清冷一些,幽暗一些,但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闲适而安静,从玉简中得知,这里是罗时长街,是鲛族自己聚集的地方。 此时没有月亮,应该是晚上,但白天夜晚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区分,鲛人并没有十分明晰的界限,白天出门,晚上休息,无论是白天晚上,都会有人出行。 俩人沿着街道慢悠悠地晃着,岛上的风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歇过,总是把人的头发,鲛族是风和海的使者,自然不怕,倒是年渺深受苦恼,将自己的头发全都绑起来,看见百里乘风只随意束着马尾,额前的头发被吹得四散,便好心道: “要把你的头发绑起来么?” 百里乘风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屑道: “你以为我是你,我是风,自然能驾驭风。” 说完,他们周围的风果然小了许多,百里乘风的头发也服服帖帖地垂着,没有再飘动,他有些得意地望着年渺,微微抬起下颌,又暗藏几分期待之意,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夸赞。 年渺却并没有看他,反倒是跑向不远处的摊位,回头高兴地朝他招手: “找到白的果实了!快来!” 百里乘风只好跑过去,毫无兴趣地瞄了一眼,见是一个脑袋大小的白的圆形果实,顶上边缘处开了个口,里面是清澈的汁。 “刚才说了请你喝,就请你喝。”年渺大方道, “不过我没钱,你可以付钱么?” 对于钱的问题,百里乘风向来不会考虑,想都不想“嗯”一声: “他们这里也用灵石么?” 卖果实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鲛人,缓缓点了点头,用不练的人族语言道: “三块下品灵石。” 百里乘风身上的下品灵石真不多,好半天才摸索出六块出来,和年渺一人抱着一个边走边喝,像抱起酒壶一样对着开口灌下去。 年渺暗笑,心想这鲛人要是只说“三块”,百里乘风说不定直接丢三块上品灵石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