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些怀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虚妄,什么是现实。 直到听见季一粟叫他,他才恍然惊醒,将地的橘皮扔进花木下,过几就会融入泥土成为养料,又洗干净手,才巴巴往厨房跑,把刚炒好的菜端到院中央的圆桌上,桌上已经摆了十几道菜,都是季一粟一天的成果。 其他地方已经落了雪,只有桌子上干干净净的,菜肴依旧冒着热气,香味四溢,好像刚刚出锅一样。 年渺摆好了碗筷,还有一壶“观云鹤”,又摘了许多花把每道菜都心装点,觉得十分意,才跑去厨房,看季一粟还在做什么。 已经差不多收尾了,两个人并排从厨房出来,相对而坐,又是一年上元节过去。 院里堆砌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是这个月两个人一起做的,等吃完饭,就可以在屋檐下,花枝间,树上挂,整片旷野都会是辉煌的灯火,如同一座没有城墙的孤独却热闹的城。 然而刚刚坐下,就听见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你们两个,成在这里,倒是滋润。” 年渺才拿起筷子,闻声顿住,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这是谁,又捉摸不到声音的方向,只抬眼顺着季一粟的视线望去,看见自己的风铃花树上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 他有些心疼,风铃花最娇弱了,怎么得起别人站在上面。 没有得到响应,那道明黄的身影冷哼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桌子边,背着手低头审视着桌的菜: “请客了么?吃这么多。” 季一粟问: “你嫉妒么?” “两个人也要过节。”年渺笑起来,又了两双碗筷, “既然来了,不一起么?” 虽然只看到寻深子一个人,但他知晓寻深子来,青容肯定也不会独留。 寻深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既然你都邀请了,也不是不可以。”他拿起筷子,问年渺, “这都是你做的么?” 年渺道: “是夫君做的,他不让我动手。” 寻深子果断放下了筷子,好像菜里有毒一样。 帝华大陆明明是夜晚,他却是青年的模样,想必在他那里,依然是中午或下午。 “多年不见,新魔倒是愈发知道疼人了。”又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首音还在远方,尾音已经到了身边,绿光闪过,在寻深子身边,多出一个人来。 季一粟瞥了年渺一眼,陷入沉默,不是他不让年渺动手,是他怕年渺动手,就不要吃饭了。但是这样的误会,也不需要加以解释。 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倒是比平热闹许多,青容很喜年渺种的花,看起来五彩缤纷,鲜夺目,虽然表面杂无章,实则更加新鲜有趣,询问年渺是用了什么方法,年渺委婉表达瞎种的,手里有什么种子洒什么。 “这些年一直谨遵大师教诲养剑。”年渺谦逊且恭谨地对寻深子道, “不知大师能否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养得不错。”寻深子望向堂屋里还在学习的两把剑,发出了难得的赞许, “就快开启灵智了。” 他能说“不错”,说明是“极好”了,年渺十分高兴,这些年他除了侍花草,就是跟季一粟学剑,已经学得炉火纯青,剑已经渐渐代替镜子,成为他的本命法宝,只是他的镜子依然陷在沉睡之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醒来。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吃完饭,年渺要去洗碗和收拾残局,青容便跟他一起帮他,顺便跟他探讨一些养花的诀窍。 季一粟和寻深子从院子里漫步向旷野中,寻深子扫视了他一番后,才慢慢开口: “你的身体既然已经找到,也融合得差不多,那件事也应该提上程了。今晚就走罢。” 季一粟淡淡“嗯”一声: “除了那件事之外,我找你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算什么更重要的事?”寻深子瞥向他,不屑道, “不就是一件嫁衣,能跟你那件事比么?” “当然。”季一粟道, “我成亲不比什么都重要。” 寻深子彻底无语,白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 “我又不是绣娘,你要做嫁衣,关我什么事?”他忽然反应过来,果断拒绝掉, “不做,不做。” “只是帮个忙,又不是让你做。”季一粟淡定道, “一件嫁衣,更是一件武器,难道不是一个挑战么?你也许多年没有过突破了。” 寻深子: “……”明明是求他帮忙,还得讽刺他一下,所以他最讨厌跟新魔来往了。 “也不是不能答应。”他换上了傲慢的姿态, “只是你不能一点报酬不给罢。” 季一粟道: “你说。” 他那种施舍的语气,让寻深子再次跳脚,但没有立即开口,气哼哼地琢磨要怎样狠狠敲诈一笔才行。 * * * 回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挂了花灯,风铃花上挂上了绣球花灯,花楹树上挂着的是银杏灯,相映成趣,灯光耀耀,照得庭院的花枝清晰可见,远远望去,仿佛燃烧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 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由远及近,年渺偏过头,看见季一粟回来,弯起眉眼,将手中的花灯递到季一粟手上,他们做了一个多月的灯,再加上往年的旧灯,就是要将整个繁花林都挂上,现在他已经挂累了,剩下的就要给季一粟了。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