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眉头立刻皱起,他生怕符文佩将这金饰掰坏、损失双耳瓶的价值,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符文佩是他请来“看病”的师傅,如果这双耳瓶真有什么问题…… 但这双耳瓶明明是他年初时候买的,早已过了大半年, 他睡不着被鬼身的症状却是最近三个月才出现的。 朱先生见符文佩手指越来越用力,结实的金饰都快要被她掰坏了。 朱先生忍不住道:“符大师, 这双耳瓶价值连城,您能否……” 他话音未落,伴随着“咔嚓”一声。 双耳瓶瓶身的金饰,竟被符文佩硬生生地掰断了! 朱先生瞬间出了疼的表情。 双耳瓶是民国时期重新显的,那时候的那位主人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金店用极其复杂的工艺给它打了个金饰。且不说这瓶子是古董,光是这金饰早已失传了的锻造工艺、传年代,都是值得收藏的。 现在,这他摸一下都得戴手套、生怕坏的双耳瓶金饰,就这么被符文佩硬生生掰坏,它的价格未来会打多少折扣……即使朱先生再有钱,也很心疼啊! 朱先生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心疼表情,一旁的符文佩却将双耳瓶主动递给了朱先生。 朱先生小心翼翼地用戴了手套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这得之不易、价值连城的双耳瓶,尤其是被符文佩掰坏的金饰处。 朱先生正心疼时,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在参与拍卖双耳瓶时,拍卖行的人说了,双耳瓶因为摆放年代久远,瓶身难免会因为磕磕碰碰等意外出现裂痕,所以由民国时期的那位主人用金子打造的饰品将它身上的裂纹遮掩。 金镶玉的制作工艺,在市面上很常见——完整的美玉难得,一般的玉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裂纹或者不好看的瑕疵。而金镶玉不仅可以遮挡玉的瑕疵,还可以起到加固的作用,避免玉器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 如此完整的、颇具历史意义的帝王绿双耳瓶,世间难得,有了恰到好处的金饰作伴,更与之相辅相成。 朱先生便不假思索地将它拍下。 可是现在…… 朱先生拿着双耳瓶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被符文佩掰断的金饰之处下,并非是被金饰所遮掩的长长裂纹,而是足有少女小拇指细的一道长长血痕! 血浓郁,早已深深地沁入到了玉纹之中,似是与玉已融为一体,令人无法分辨这血痕是玉中本身就有的,还是和玉接触得太久、被玉收的。 但有一点可以知晓。 这血痕绝对是在朱先生拍下双耳瓶之前,就出现在它身上的,因为血已经红得发黑了! 朱先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立刻用力掰开了瓶身部分剩下的金饰。 清脆澄澈的帝王绿中,一道极深的暗红几乎贯穿了整个瓶身,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将双耳瓶割开,看着格外地不吉利。 没有人会喜帝王绿玉器中突然出现的那一抹血红。 朱先生面一沉,他的心瞬间凉成一片。 朱先生再次看向符文佩时,声音尊敬意味更浓:“符大师。这玉器,您是看出什么了吗?” “还记得你刚刚说的故事吗?” 符文佩仍由散落的发丝遮挡住自己的脸庞,面部神情令朱先生看不真切,声音也略显空灵。 符文佩:“第一个故事。皇帝将这瓶子送给妃子后不久,王朝破灭敌人烧杀掠夺,遗失人间……玉器天生具有灵。受到硝烟战火,血浸染的玉器灵早已被煞气噬,又怎么可能会逆转成为庇佑人的好东西呢?” “至于祝福咒其实并不是祝福咒,应该是制玉器煞气的咒语。而这些金饰,也应该是制煞气的一部分。” “民国起,正值华夏飘摇之际,嗅到血腥与杀戮的它再次主动出现,至今不过短短百年就已经换了数位主人,还一度落到拍卖行上……可以见得,它似乎并不能给自己的主人带来祝福。” 一个商人或是一个家族,若非走投无路、只能靠变卖财物换取财产,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收来的、世间仅此一件的宝贝随意转让给其他人、或是放到拍卖行上拍卖。 百年,数位主人,已经够多了。 符文佩的话犹如当头喝,一把敲醒了朱先生。 符文佩轻飘飘的声音继续在朱先生的耳畔响起:“此物煞气浓郁、血极浓,即使是这凡间再强大的道士,也没办法完全制住呢……” 一百年前,凡间灵气尚未复苏。道士和尚没有灵力的润养,又怎能轻易制住煞气十足的大凶器? 所以这玉器再次出现在人间后,非但没有给前面几位主人带来幸运,反而带来了数不尽的灾祸。 “你因为并不长时间待在公司、经常出差、偶尔与之接触,所以才在积月累下——三个月前彻底爆发,它开始影响你的身体……” 朱先生越听符文佩的话,越心生惧意。 他先前有多喜这双耳瓶,现在就有多怕。 这可是他花了九位数买回来的天价宝贝古董,那他该怎么处置这宝贝?转送给别人或者重新拍卖吗?不,这不行。他要是这么做,不就是害了其他人吗? 符大师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制住它的煞气。 也许是身心俱颤,朱先生一时间没有察觉出符文佩话语间的些许不对劲。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将它处理得干干净净? 处理…… 朱先生双手握紧了双耳瓶的双耳,眼眸一亮。 有了! 符文佩接下来有关双耳瓶的处理还没来得及和朱先生说,朱先生却已经将手中的双耳瓶高高地举起。 “啪”地一声,无比清脆的巨响响起。 朱先生猛地将手中价值上亿的双耳瓶,狠狠砸向了地板。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即使再珍贵的玉器,一个成年男人拼尽全力砸在地板上,它也会应声碎裂。 然而,朱先生手中的双耳瓶像是周围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空气般,瓶子落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动了一圈,它不仅完好无损,还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瓶身连一点裂纹都没有,唯有上边和下边固定遮掩血痕的金饰受到冲击而落。 这地板都是大理石地砖铺成的地板,特别结实。 朱先生这才越发确信,这双耳瓶得很! 朱先生刚想弯一下,再次将地板上的瓶子捡起,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符文佩,却大声喊了一句“不要”! 不要?不要他干什么?捡瓶子吗? 可这时朱先生已经弯下去了。 在他的指尖与双耳瓶的双耳接触的瞬间,朱先生双腿一软,他仿若看见眼前有无数黑影掠过。 尔后他意识消失,堕入了重重黑暗。 唯有房间内的修真者,将这一幕看得清楚。 原本在古董室和朱先生办公室内肆意妄为,张牙舞爪的黑秽气,在朱先生与花瓶接触的瞬间被朱先生的身体入。 霎时,朱先生眼眸骤然转变,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瞬间被一片黑侵占,丝毫挤不出半分眼白的空隙,他的身体弥漫着、萦绕着极浓的黑煞气秽气。 他抬头,环绕一圈古董室,目光落在地板上的玉器上,出狰狞的笑容。 “被困在这该死的玉器里几百年过去了!我终于能够体验做人的滋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士们的脸齐齐一变。 罗一汉出了防御的姿势:“糟了,朱先生让这玉瓶里的秽气附体了!” “这秽气这么浓,想必它收了不少其他古董玉器的灵……”罗二汉看向符文佩,“小符,我们该怎么做?” 原本站在徐舒宁身后的梅谦,也主动挡在了徐舒宁身前。 在场几个修士,除了系统学过玄学符咒课的符文佩外,都不懂怎么将上了生人身体的秽气赶出,他们只知道怎么用暴/力手段除秽气——这秽气要是被他们除了,恐怕朱先生估计也凉了。 丹鹞眼巴巴地看着符文佩:“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别把朱先生死了……” 朱先生和朱太太都是会所的大客户,他还等着朱先生长期来会所,多支持支持镁尔代spa会所的生意呢! 先前在朱先生面前颇显冷静的符文佩,微微抬头。 她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看看朱先生,再看看一旁如临大敌的梅谦他们。 符文佩眨眨眼,圆润的眼眸浮现出薄薄一层水雾,她的瘦小的身体开始抖动,声音格外颤抖,就是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似的:“鬼,鬼呀!” 符文佩还没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迈开步子,飞也似地跑到身高最高、体型最庞大、看起来安全最足的罗一汉和罗二汉身后的小角落里去了。 符文佩蹲在小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瑟瑟发抖、本不敢往朱先生的方向看一眼。 被秽气附身的“朱先生”:…… 其他人:…… “朱先生”笑:“刚才识破我真身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还敢扒开我藏身之处,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竟是个臭未干、看到我就跑的黄丫头!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暂且先……” “朱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剩下的人看去。 丹鹞,罗一汉和罗二汉还有符文佩四人站在一起,与“朱先生”的距离稍远。 倒是徐舒宁和梅谦两人离他很近。 “朱先生”的眼睛率先落在梅谦身后的徐舒宁身上,顿时变得气无比。 “朱先生”是祟,它有秽气、能力比凡人强一些,自然能受得到其他人不好接近、似是和普通的凡人不太一样。 祟嫌把它放出来的“朱先生”这副人类壳子长得太丑,年纪还大,不如在场另一个凡人——徐舒宁模样漂亮致,身段身体也好。 长期跟随在商贾帝王身边、享尽荣华富贵的双耳瓶祟,耳濡目染下,也有着较高的审美。 “朱先生”决定一会儿就夺舍这漂亮小凡人的身体。 可它刚做好决定,却无意间督见一双沁寒凉、像是下一秒它将成为死人……哦不,它将灰飞烟灭的死鱼眼。 “朱先生”猛地心生颤意,话都没说完便向后大退了一步。 这符合他心意漂亮小凡人,怕是不好夺舍了。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外边那么多帅哥美女,它总归能挑上一句符合心意的身体。 再不济,这室内除了那漂亮小凡人和凶气十足的煞神外,剩下四个人脸蛋儿也不错,总比现在这副身体好。 “朱先生”收回投向徐舒宁和梅谦的视线,随即转向丹鹞他们,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真可惜。我突然又改了主意。” ——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