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而去的,大家都不信她了,她就开始一个人疯疯癫癫地拍手大笑,念念叨叨的……” 三人听完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和昨夜那个疯少女十分吻合吗? 万古川问道:“这位姑娘后来如何了?去了何处?” 典当铺老板一双大的眼睛眯得更小了,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吗……我还真没听说过。有的人说她死了,尸骨无存,有的人说她疯疯癫癫地跑出去丢了……害,谁也说不准。” “我知道了。”万古川道,“不必遣人来这宅子里找人了。我们自会帮你寻出来。” “这……”典当铺老板道:“这怎么好意思。” 几番你来我往,典当铺老板只好作罢,“公子们,今又给你们送了些东西来。”他示意身后的仆从把东西给他们送进宅子里去。 “多谢老板。”林泓又递给了他银两。 “不不不。”典当铺老板推开了他的手,“公子给得够多了,我今天也是担心你们,过来看看,顺路带些东西来。” 他这么一说,林泓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收起了银两,打着哈哈:“老板是个实在人!” 典当铺老板脸纠结,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公子啊,这宅子风水确实好,但毕竟陈家的煞气尚有留存,昨晚发生的事,让我甚是担心你们,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你们寻个好客栈,住个安稳吧。” 林泓想笑,他那家仆买了那般多的东西送来,岂是想让他们走的架势?说他“实在”他倒是顺着演下去了。 万古川看是看明白了,还是跟他客套了两句,“我们确实中意这宅子,且容我们再叨扰些时。” “这……”典当铺老板故作为难。 说真的,要是他们在这宅子里真出事了,官府的追究起来,算在他头上,他洗都洗不干净! 算盘打得脆响的人,能不是个明白人吗? “老板无需担心,”林泓伸了个懒,“要是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是我们自个运气不好,与您无关好吧?” “公子说的什么话呢。”典当铺老板被揭穿了顿时有些心虚。 遇上个含着算盘出生的人,心里想的能藏得住吗? “确实是口说无凭,那便字据为证吧。”林泓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宅子里。 “诶……”典当铺老板看着他进去,然后一脸茫地看向万古川和段宇。 万古川和段宇二人大概也明白林泓的意思。 段宇冲典当铺老板摊了摊手。 这次典当铺老板送来的东西里正好有笔墨纸砚,林泓没费多少时间,就给他写了个免责字据,还盖了个红指印。 林泓递给他,半真半假道:“当然,如果是老板要害我们,这个责想免恐怕这一张纸是不起作用的。” “不敢不敢。”典当铺老板接过那纸,放进了怀里,笑逐颜开起来,“那在下就告辞了。” 典当铺老板离去了。 “害,这个老板可真是算得啊。”段宇叹道。 林泓笑了,“商人嘛。” “其实……”林泓道,“我有一个疑点。” “什么?”段宇看着他。 “陈秉纯一家遇难后,这个宅子当是收归官府了,地契是如何到这个小小的典当铺老板手里的?”林泓道,“他说是他初来乍到不知情买下的,这很说不通。是何人卖给他的?” “唔……”段宇想不出来。 “所以,我想试探试探这个老板有没有问题。”林泓道,“给了他免责书,他要是没动作那便是我误会他了。” 其实在林泓给出那字据的时候,万古川就知道他是何居心了。 段宇脸都白了,“你这也太危险了……要是他一动作我们就没命了,还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怕什么?他要有害人的心,在这种情况下,他行事估计不会那么小心翼翼了,对我们来说反而不用担惊受怕了。”林泓道。 段宇:“哪儿来的自信?” 林泓很想说“你万哥给的”,但他还是忍住了。 “说起来。那个疯姐姐有点细思极恐啊……”段宇的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万古川一直在沉默思忖着,关于这个疯少女他提出了疑点,“陈秉纯的女儿为什么还留在这宅子里?又藏身何处?她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她提到‘人’又是什么?”林泓道。 段宇看向他,“你就信了她说的‘有人’?” “嘶……不好说。”林泓摸着下巴,思考着,反问段宇,“你在进这些个怨鬼世界之前你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段宇苦笑,“不太信的……” “我也一样。来这里之后,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我都见怪不怪了。”林泓道,“可是在现世,我身边也没发生过什么牛鬼蛇神的事儿。当年,对于这一家人来说还算是现世。当真有什么陈秉纯女儿看得见但别人看不见的‘人’吗?” 段宇听了半天被他搅晕了,“所以你又不相信她说的‘有人’了?” 林泓:“不好说。” 段宇:“……” “但是,那个挪动了东南方假山的又是谁?”林泓道,“加上这一件事,我又有些相信,她的的确确看见了什么人。” “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人。” 段宇顿时觉得空的大宅院里鬼影幢幢…… “我觉得我们不必找她了。她既然能藏身这么多年不被发现,我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是寻不见她的。”万古川道,“等她自己出来吧。” 林泓抬眸看他,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下意识便移开了目光。 大门在“吱呀”声中关闭。 三人再次面对着这个奢侈又空的大宅院。 “我觉得这个陈秉纯一家惨死很不简单。”段宇道,“我有一个疑问——” 段宇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两个人都心不在焉,自顾自道:“他家里怪事频发,他就没有报官或是直接搬走吗?” 他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他看向了林泓,林泓盯着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看向了万古川,万古川回神,抬眸看向他,“什么?” 段宇:“……” 段宇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 “那定是有什么报官不能解决或者他不敢报官的事。”林泓给出猜想,“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他怎么不逃走?”段宇问道。 林泓又道:“我觉得……” “有什么在威胁他。” “谁?”段宇了口水。 “不知。”林泓道,“我想知道移动假山的是谁。” 段宇起皮疙瘩了,“怎么想都觉不是‘人’。” “嗯,的确不是人的。”林泓总结道。 段宇:“……”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段宇愁眉苦脸,“没什么头绪呀。” “先在这宅子里仔细看看。”林泓建议道。 “可以。分头行动吧。”万古川按着剑朝前走了,“有事叫我。” “诶??”段宇愣神了。咋的说分就分?为啥要分啊?在段宇的记忆里,万哥向来是希望他们都在他身边待着的,几乎没有提过要分头行动,这怎么回事…… 林泓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又释然又惶恐…… 第077章 事与愿违失之我命 书房雕花的门扉在微风里吱呀轻晃,木门上经年的灰飞扬而起,在金晨光中曼舞。 屋里冷晦暗,光便合时宜地如同滚烫金汤从门淌进来,淌过冰凉地板,漫延到一双黑靴子、一角绣着黑暗纹的衣摆上。 许是这人此刻太冷冽了,衣摆一晃,金汤就不敢再冒进,胆怯驻足。 光与影的分界恰到好处。 这道黑身影藏身书房的暗角,长身玉立在堆书籍也积尘土的古老书架前。 骨节分明的手扶着陈家的族谱,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 白纸黑字镌刻一个又一个名字,载着陈家祖祖辈辈的悠叹,卷着千百年的岁月,从那双点漆的俊目前匆匆掠过。 陈家祖辈有百人,每个名字的背后,往事沉沉都有千斤。 但在万古川心尖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万古川放下族谱,倚在一旁的长桌角上,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梁。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万古川垂下手来,垂眸看着手上那本族谱古旧发黄的封面。 什么时候暴的…… 此刻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是林泓甩开他手时,眼底的错愕,还有闪避的目光…… 是为难吗,是厌恶吗…… 克制隐忍了太久太久,每次小心翼翼地试探总是失望而返——林泓并不倾慕于他,或者说并不倾慕于……男子。 心头着一把冰凉的画戟,又冷又沉,坠得他不过气。 他从来说不清楚,林泓于他,究竟是什么……为何这般执。 那年他二十岁,大败北狄,边关在一片呼里。 他依旧记得,他策马被簇拥到军队的最前方,身后跟着数十万骁勇又忠诚的战士,旌旗在长风里鼓动,边城的长街迂回有百里,百里皆是人海,箪食壶浆,夹道。DaoJuHuiSho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