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陈安修接到韩总监的电话,问他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坐坐。陈安修想着昨天的事情还没和韩总监道谢,那件事事后想想,能请动余总亲自出马的,除了韩总监他还真是想不出有第二个人,正好曾经也答应过韩总监请他吃饭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调走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问了章时年说没事,他就决定今晚带着吨吨和韩总监一起出去吃饭。 陈安修先去学校接了吨吨,又提前在鱼鲜坊定了一个包间,都是酒店的员工,享受打折优惠的同时,预订那里还给安排了外围的海景房。菜上的差不多了,陈安修和韩总监先喝了个小酒。 韩鹏程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鱼片说,“今天托你的福,总算在临走前尝尝齐大师的手艺了。” 很多人都知道君雅酒店鱼鲜坊有位齐大师,是个国家级的烹饪大师,做海鲜是一绝,在整个绿岛市甚至在这个省里都是很出名的,很多海鲜酒楼的主厨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可他现在快七十了,已经很少下厨了,也不知道君雅是怎么把他老人家请出山的,他在君雅有自己专属的小厨房,但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宴席,他才亲自动手,其他时候,他一般是一周来两次给年轻的厨师做一下指导,就这样,工资也是高的吓人。 “我这也是第一次吃啊。”陈安修拿牙签给吨吨挑海螺吃,在这种地方吃饭,即使打过折以后,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平里他哪敢经常来这里光顾啊。 “你救他一命,免费多吃他两次,他也愿意。”那还是陈安修刚来工程部三个月时候的事情了,酒店厨房的防火措施其实做的非常不错,但那次不知道就怎么了,有个新来的厨师就把油锅翻了,引发了一场大火,其他人还好,一看情况不对,纷纷都跑了出来,但齐大师当时在小厨房里,大家都把他给忘了。最后有人想起他还在里面,火势已经很大了,消火栓一时都不住,消防车也没到,最后也不知道陈安修哪来的胆子竟然冲进去把老爷子背出来了。“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这个小子行,有胆。”所以之后选领班,他就不顾众人的反对,把资历最浅的陈安修提了起来。 “都是老黄历了,总监你怎么又提起来了?”那时候刚从部队退役不久,仗着一身本事,真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韩鹏程又喝了一口酒,说,“我主要是想说,一个男人如果没有点胆,没有点血,那还是个男人吗?但是人啊,要在这个社会上混下去,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妥协。你明白我的话吗?” “吨吨,别光听大人讲话,吃你的饭。”陈安修剥只虾放到他碗里,抬头对韩总监说,“我明白您想说什么。” “那天的事情,我都听周远说了,你没错,如果我再年轻上那么三十年,说不定做的比你还过火,但是王建年轻气盛,又是你未来的上级领导,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以后就有的你麻烦了。听我的话,改天回去的时候先服个软吧。” 陈安修知道韩总监是好意,不愿意拂了他的面子,但心里又真是不愿意这么做,就想了想,模棱两可说,“总监,这事我回去想想,改天再说,今天咱们就先吃饭,昨天那么多人,都没谢谢你请余总来帮忙呢。” “你个臭小子。”韩鹏程一听他这话,就知道陈安修绝对不会去道歉,不过这样,他反而更喜这小子了,现在社会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习惯先去低头的人已经够多了,难得有个还能坚持自己的,说是年轻不懂事也罢,有骨气也罢,都让人羡慕的,“你这倔脾气,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适合你。” 陈安修随口玩笑道,“姑娘不适合,我就去找个男的。”吃个饭而已,气氛被韩总监搞的这么沉重。 但他这话一说完,桌上的一老一小都停下筷子,拿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陈安修见此,还恍然大悟说,“我忘了你们都听不懂了。”老的太老,小的太小,哪里能理解找个男的是什么意思。 韩鹏程看吨吨一眼,笑着说,“吨吨,你能到旁边桌上给韩爷爷拿一个干净盘子吗?” 吨吨点点头说,“恩,好。”自己跳下凳子到旁边去了。 吨吨走后,韩总监低声音问,“你个臭小子,你和我待一句实话,你和那个章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陈安修以前玩笑归玩笑,可从没开过这种玩笑,虽然这样说,并不表示一定会这么做,但起码表示他有了这个想法,一般男人开玩笑会说,将来找个男人一起过子了吗?他就说,像章先生那种人,昨晚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普通助理出头。 老了都老了,还这么,“我倒是想啊,人家章先生愿意吗?” 韩鹏程嘬口小酒,沉思片刻说,“也是,章先生见的人多了,应该不会这么没眼看上你。”除了脸长得好看点,神经又没个正形儿,喜这小子,神经没点承受能力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他真是瞎担心,章先生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自的人。不过他还是决定不把章时年帮忙的事情说出来了,看这小子也不知道实情,万一知道了真发生点什么就坏事了。 陈安修暗暗磨磨牙,这是什么语气?至于这么嫌弃吗?章时年还偏偏就那么没眼的上他了呢?可这种事情,傻子才会拿出来炫耀。 “对了,昨天事情的后续你还不知道吧?刘清已经被劝退了。” “她承认了?”陈安修昨天也有怀疑过刘清,但是他没证据,也不能贸然指认。 “明摆着的事情,如果周远要偷,在你来之前装在口袋里就行了,还用等你来一起偷啊,至于肖飞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摆架子,但不至于自找麻烦,耍这种小手段,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做,本没有任何好处。剩下的就一个刘清了,听客房那边的人也说,最近她家里出来点事,急需用钱,跟不少同事都借过,原先的守一直还行,所以余总才决定放她一马,但酒店里无论如何是不能呆了,哪天再来这么一出,谁还敢来咱们酒店啊。我们当时就想,依刘清的胆子,她是绝对不敢立刻把戒指带走的,所以肯定还是要在房间里找。” “幸亏你和余总来的及时,要不这次我和周远真的会有些麻烦。”作为嫌疑人被警察带走,即使事情明白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爸爸,外面下雨了。” 陈安修往窗外看了看,“还真是下雨了。”昏黄的路灯下,地面已经都了,“没事,酒店里有雨伞,咱们走的时候去借一把。” 韩鹏程和陈安修两个人好久没见面,又面临着即将离别,免不得多说了一会,最后吨吨都趴在旁边睡着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吨吨都睡着了,现在不比以前,联系都很方便,以后如果在工程部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王建那边为难你,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走了,余总不是还在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找他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一直很照顾自己的老领导也要走了,陈安修心里也难受的,他抱着吨吨一直送韩总监出门坐上出租车。 到礼宾台借伞的时候才知道,今天的雨下得太突然,提前没有预报,大家都没个准备,酒店的伞已经全部借出去了,下雨也不能不回去了,陈安修下外套裹在吨吨身上就准备往外冲。刚冲出两步,就发现面来的人很眼。 “章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这么晚了,别来回折腾了,让吨吨去咱们那里住一晚再走吧。” 陈安修想想也是,“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别让她等着。” 他抱着吨吨摸电话不方便,章时年就把孩子接了过来,吨吨睡得糊糊,还以为抱着他的人陈安修,就在他脖子蹭了蹭,找了舒服的位置枕着,软软的叫了一声,“爸爸。” 明明知道吨吨是认错了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吨吨这句爸爸一出口,章时年就觉得心头一震。 ☆、30 陈安修给妈妈打了电话,叮嘱她关好门,早点休息,放下电话的时候才发现章时年一手抱着吨吨,一手还撑着伞,他也不是那么没心肝的人,赶忙伸出手说,“把吨吨给我吧,重的。” 章时年把伞到他手里,“他睡着了,换来换去的醒了孩子。” 陈安修傻眼,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爸爸,不过他撑伞的手还是往那两人的方向偏了偏。 “靠过来点。”章时年生怕吵醒孩子,声音有刻意的放低。 考虑到雨伞的面积有限,章时年的这个要求也是很合理的。可他再靠过去,就贴到这人身上去了。 章时年见他不动,单手抱着吨吨,另一手直接揽着他的肩膀将人拖到怀里,在这样一个寒凉的雨夜里,两大一小挤在同一把雨伞下,远远看去亲密就像真正的一家人,觉还温馨的,虽然有个人马上破坏气氛的说了一堆废话,然后毫无眷恋地从章时年怀里溜走了。 踏上别墅的台阶,章时年抱着孩子,陈安修收了伞,先去开了门,接着拍开门厅的灯,章时年抱着吨吨,进门换鞋子。 “我先把吨吨抱到楼上去。” “恩。” 陈安修扒了一把,没扒下来,再扒第二把的时候,才发现吨吨的小手紧紧揪着章时年口的衣服,怎么哄都不放开,对自己儿子又不能来硬的。 “吨吨听话,松手,爸爸抱着你到上去睡。” 吨吨睡得正好,本不搭理他,他说得多了,吨吨干脆缩缩头,把整颗小脑袋深深埋到章时年怀里。 第一次被儿子拒绝的如此彻底,陈安修受刺了,以往吨吨虽然和他不够亲,但从来没有这么不给面子过,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亲爸爸都不要了,他心里直冒酸水,撂下狠话说,“我不管了,你们两个一起睡吧。”dAojUHuIsHoU.COm |